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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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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兩個人就急步地向前跑。 小路很是濕滑,疾奔了十來步,高掌西一腳踏在長了青苔的石上,人就失去重心,摔倒在地。 對方連忙把傘扔了,然後不由分說的,雙手抱起高掌西,沒命地向前狂奔。 當高掌西重新站在地上時,還是驚魂未定。 她那閃爍著疑惑的雙眼瞪得渾圓,盯著面前這個陌生的男子,高掌西的心跳一直加速。 太不可思議了。 奇景之中有此奇遇。 只除了新婚之夜,丈夫莊任華一把抱起她,把她放在床上之外,從沒有男人這樣抱起過她。 她無法控制驚駭的情緒,只懂呆呆地望著對方。 「你的膝蓋一定擦傷了,血水滲汙了你的白褲子。」 對方才這樣說著,就在身旁的一個背囊內,取了一個有紅十字標誌的小藥箱出來,翻出了一一些藥品。跟著冷不提防之下,那男子竟「噬」的一聲就把高掌西的褲管撕開。「天!」高掌西掙扎著要站起來。 「你給我坐下。」對方說。 高掌西不期然地重新坐好,只瞪著他,看他要幹些什麼。 很明顯地對方的手勢熟練,很快已為她的傷口抹去血漬,塗上藥膏,再用乾淨的紗布包紮起來,就知他對救傷是有經驗的。 「痛嗎?」他問。 高掌西伸手輕摸已包紮好的膝蓋,道:「不怎麼樣。」 「防範勝於治療。我為你敷上了消毒藥品,免得發炎等下最好再吞一顆消炎九。」 「你是醫生?」 「久病成醫而已。」 「你常病?」 「我常獨自旅遊,會生很多意外,故而知道如何救治。」 「嗯。」 高掌西點點頭,這才曉得環視周圍的環境。 她還未開口發問,對方就說: 「這就是黃獅寨的小旅舍。」 然後,他說: 「實質上,只不過是堂屋後面一個沒有間隔的大房間放著幾張床鋪。今兒個晚上,我們就得住在這兒。」 高掌西急問: 「管旅舍的人呢?」 「以為沒有生意,都下山去了。」 「那麼,你……」 「我從山路爬上來的,根本不準備在今夜下山。」 「嗯,是這樣嗎?」 高掌西忽然有點寒意,是因為渾身濕透了,還是因為心裡忽然有點怕? 叢山之內,四野無人,只除了跟前這個陌生客。 他會是個壞人嗎? 才這麼一想,高掌西就釋然。 壞人,難道她還見得少嗎? 有什麼可怕的? 一個香江之內,商場之上,再加九七將至的後過渡期,政治風雲起伏之間,壞人說多少有多少。甚而,嚴格來說,自己也絕非善男信女,太習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再細看眼前人,他像個壞人嗎? 於是,高掌西笑起來,問: 「你貴姓?」 對方望她一眼,並不立即回答,又往背囊內翻出一套牛仔衫褲來,遞給她,說:「快到裡頭去換過乾淨的衣褲,小心著涼,要是染上感冒可不是鬧著玩的。」 高掌西接過了那套乾淨衣服,就往裡頭的房間走去。果真擦乾了身體,換上了寬大的牛仔衫褲後,整個人都輕鬆起來。 重新走出堂屋去時,對方認真地望了高掌西一眼,然後說: 「你那套濕透了的衣服呢?」 高掌面答: 「在裡頭。」 「拿出來,晾在這兒。」 「為什麼?」 「你總得還給我這套牛仔衫褲,是不是?」 高掌西一聽,霎地紅了臉。 對,現今穿在身上的是對方的衣服。 一個陌生男子的衣服竟然穿到自己身上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 只有一個理由可以解釋,那就是她在這個遠離俗世的特定環境與時空之內,已不復記得自己的身分。 面前的他與自己,是兩個在人海中偶然相遇,打算同舟共濟的人。 那麼,心懷就開闊了,沒有什麼不必要的人情體面式的芥蒂和顧忌。 於是,高掌西笑了,跑進房間去把濕衣服拿出來,然後問: 「晾在哪兒?」 對方想了一想,又從背囊中取出了一條長長的細繩,找到牆上一顆針,縛住一頭,再把細繩的另一頭系到櫃檯背後的一個木柱去。 高掌西於是把衣服晾上去。 那陌生男子竟大搖其頭,乾脆伸手把那套濕衣服扯下來,用力地把它扭幹,才重新晾上去。 「謝謝你。」高掌西頻頻地說。 當然,她心知自己是個很不懂做家務的女人,從來都沒有這個需要。 身為高崇清的女兒,當然是口含銀匙而生的千金小姐,再嫁進莊經世家族為長媳,簡直是錦上添花,雙重富貴。她從小到大,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婦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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