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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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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晚晴搖頭,「只曉得像個孩子般叫媽媽。」 「我過些時要到北美公幹,停在西雅圖轉機飛紐約,可以順道去探望現晴,或帶些什麼給他?」 「謝謝你,可是,他沒有什麼需要呢?」 「照片,你的照片,你爸爸、媽媽、婆婆的照片,或甚至是全家福,擱在他的床頭,朝夕相對,他下意識會知道是自己的親人。」 「這是個好主意呀!」杜晚晴欣慰地點頭。 「來,來,我先替你拍些照片。將來讓我帶去給現晴,告訴他,這就是祖國。」 一個是興高采烈的表現心跡,一個是情迷意亂地接受殷勤,搭配得恰到好處。 從故宮走出來,還未至黃昏。晚晴興致勃勃地問:「我們現在到哪兒去?」 「我帶你到一個地攤去。」 「什麼?」晚晴歪著頭問。 「你先不要問,包你在到達後,覺得比琉璃廠還有興趣!」 他倆走過天安門前的寬大馬路時,兩面疾馳而過的汽車,使杜晚晴下意識地退後兩步。還是冼崇浩忽然地拖起了她的手,嚷:「快!」 就拖著晚晴飛跑到馬路的另一邊去,慌忙地跳上了那部等候他們的酒店汽車。 在上車前,冼崇浩才放下了杜晚晴的手。 「你怎麼曉得北京的地方?」 「我有很多朋友是北京通,給我介紹過的好去處,我都緊記了。」 冼崇浩把一張紙條遞給司機,說:「請把我們載到這裡去。」 車廂內,他們還是娓娓而談,不一會,就到達目的地。 馬路兩旁都是青蔥的大樹,馬路盡頭是一個廣場似的地方,卻滿布了雜架攤子,擺賣著各種玉石飾物及雕章,還有字畫、舊書、古董等,琳琅滿目。 攤子上的人,一看見陌生面孔就纏上來,手上拿著他們的貨色,向遊客兜生意。 冼崇浩微微扶著晚晴的臂彎,保護著她,逐個攤檔去觀賞物品。 「都是很可愛的玩意兒哦!」杜晚晴把一個白玉扣子捏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 「喜不喜歡玉石雕章?」冼崇浩問。 「喜歡。」 「有搜集嗎?」 「質素高的印章,價錢很貴。我只貯有一件林元水遺作的水晶凍。」 「天,那是價值連城呢!」 「也不曉得多少錢,只是朋友送的紀念品。」 冼崇浩沒有造聲。心想,怕是那個財閥附庸風雅,買下了的石頭,又不曉得欣賞,便以之作禮品,逗美人兒歡喜,更自抬文雅的聲勢。 「你對石章有研究?」杜晚晴問。 「一點點;染上了這個負擔不來的嗜好,其實並不討好。看到了好的石頭印章,買不起,活脫脫像窮女人喜歡珠寶,只能在首飾店的櫥窗前瀏覽,無法擁有。」 這個比喻,老實而趣怪,杜晚晴笑起來。 「來,」冼崇浩很自然的又拖起了杜晚晴的手,說:「你跟我來,我知道這兒有一個專賣古章玉石的老伯,他間有佳作,說是他祖上存下來的寶物。」 「家傳之寶都在這些攤檔拍賣?」杜晚晴一邊跟著冼崇浩走,一邊追問。 「肚子餓起來,管它是不是寶物,擱在家裡換不了饅頭,就是廢物。」 冼崇浩把杜晚晴領到廣場最盡頭一角的攤檔去,果然見到有位滿頭斑白的老者,穿一套深藍色陳舊至極的中山裝,蹲坐在小木凳上,看牢他面前擺設的那攤玉石印章,神情疲累至極。 冼崇浩走前,滿臉笑容地說:「福伯嗎?你好!我們到京城來的朋友都到這兒,跟你買印章呢!」 那叫福伯的抬起頭,卻懶抬起眼,半眯著回應冼崇浩:「老眼昏花,實在認不得什麼客人。既然曉得叫我福伯,自然算是熟客。今天我還沒有做過什麼生意,你來惠顧,我定給你一個好價錢。」 「價錢是一回事,印章的質素又是另一回事,我寧取後。」 「先生是識貨人,怎麼瞞得過你?這兒統統是我的家傳至寶,請挑,請挑,隨便挑。」 杜晚晴向身旁的冼崇浩吐一吐舌頭。 他則向她扮鬼臉。 心知肚明,哪兒有這麼多家傳至寶?只希望偶有石章,物有所值,或是超值,那就好了。 也不管這老翁說什麼了,兩個人快手快腳,就翻動起那攤檔上的各款印章來。 印章都是舊的,有些刻成「陰文」,有些則是「陽文」。杜晚晴比較喜歡「陽文」,那就是說,字印出來,字體是紅色的,「陰文」則相反。 冼崇浩差不多每撿起一個印章,都愛不釋手地細細觀賞,才捨得放下。杜晚晴則比較俏皮,拿了玉石在手,裝個老行家模樣,舉起它朝陽光看,檢視它的通透程度。 老翁忽然間對冼崇浩說:「看你揀了老半天還未挑到合心意的,我來給你介紹,買下它送你的愛人最適合。」 話還未完,也不管一雙青年男女的表情反應,就往自己上衣的內袋摸去,摸呀摸的,終於摸出了一個殘舊黴氣的小布袋來,把它倒頭一拍,一顆不大的印章就跌到福伯的手掌上去。他志得氣滿地說:「我祖上留下來的貴重雞血凍,不信,往陽光照照看。」 冼崇浩接過那小印章,朝太陽方向看去,在光線的折射下,真的覺得這石印通體都是晶瑩通透的血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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