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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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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浚傑立即答:「美人垂顧,你看,一整個晚上,晚晴多數站在我的背後,心靈感應支持我發牌。」 「何厚此而薄彼了?」布力行答。 大夥兒的眼光都放到杜晚晴的身上去,看她怎樣解這個困? 晚晴濃眉一揚,笑了。像春暖花開般,令人望之而頓覺心頭溫暖。 她把手裡的幾個紅彤彤的注碼,一個怕是一百萬,分別在各人面前放下一個,以非常好聽的聲音說:「不能瞎猜別人的心意。最高的支持、最大的敬意在乎實際行動。我把我的籌碼平均押在你們每一位身上了。」 喬繼琛嚷:「這算是公平了,可是,晚晴,你今天晚上輸的機會就多了。」 對極了,賽馬場上,除非場場爆冷,否則誰以為投注在所有出賽的馬匹之上,就一定贏,是大錯特錯。 這就是說,賭博遊戲之中,一定要講眼光,贏的人是要有信心,重重的押在一鋪、一個號碼之上,不能均分。 杜晚晴輕輕回喬繼琛的話:「輸贏的定義各人不同。來醉濤小築玩,賓至如歸,就是我贏;有哪一位客人認為我怠慢他了,就是我輸。是不是?」 榮浚傑立即插嘴:「所以說,琛哥,你太小瞧我們晚晴的器量了。」 「榮大哥,怎麼還打我這只落水狗,今晚已經給你贏得這麼開心,還好意思讓我在晚晴跟前矮了一截。」 「別吵,我來幫你。」杜晚晴這麼一說,就斜坐到喬繼琛的身邊去。 喬繼琛面前的一副牌,表面已是三條「A」,未見光的一隻牌不知是什麼。 同台的其餘六人,除布力行之外,都已經棄了牌了。 布力行之所以堅持,是因為他手上的牌跟喬繼琛是勢均力敵。牌面是一對「K」,一隻「Q」,牌底又是「K」。換言之,如果最後的一張牌是「K」或是「Q」,成了FULL HOUSE,或四條「K」了,只要喬繼琛不是「A」FULL HOUSE,他就可以全贏檯面的注碼了。那大概是四、五千萬元的樣子,相等于司憲級退休金的五倍。 沒法子不心紅起來的。 要布力行在這緊張關頭放棄多看一隻牌,而以牌面的形勢向喬繼琛就範,他是無論如何不甘心的。 於是,布力行說:「老喬,你說吧!」 喬繼琛吸了一口雪茄,道:「賭你跟前的所有籌碼。」 這是超級富豪的豪氣,在身家有限的公務員跟前擺出來,尤其有泰山壓頂之勢。 然,布力行沒有自卑感,他知道自己的分量。明白何以有資格坐在這桌子旁邊以真金白銀參賽,只為一個定奪乾坤的消息,略為透露出來,就已價值連城。這些年,他早已在海外置了相當多的物業,就是靠這一手的了。 有些公務員奉公守法,克勤克儉,做到老死,攤開雙手等退休金。 有些呢,一爬上高位,立即忙不迭地出風頭,任何名人的紅白兩事、電視臺喜慶、各式社團宴會,總有他們的份兒,照片刊登在報章雜誌上,成了名氣界的中堅分子,其他實質利益就一無所有了。 布力行對這些同僚,真是不屑一顧。 他是實惠派、行動黨。 故而多年以來,相當謹慎地周旋于闊佬富豪之間,很有點實際收益。 這一把,他賭得起。畢竟自己檯面的籌碼也不過五百萬,其餘各人在先前三隻牌的那些回合,已經囤積了極厚的底子,等於說,布力行只不過以小博大,怎捨得錯過? 布力行的範圍還不單單在面前的一手牌上,而在於自己日後能不能有本事把今日可能輸掉的贏回來。答案是樂觀而肯定的,將來的機會多著呢! 尤其是布力行在政府內是紅人,老早他搭通了洋司憲中最具勢力的殷法能,殷法能之所以矜貴還不只於在政府的勢力,而在於他是保守黨新貴的心腹。隨時隨地一個內幕消息傳過來,要找本城的富商動手配合,就是他逞功兼賺大錢的時候。 想停當了,決定出碼。 布力行把跟前籌碼全部推出檯面去。 杜晚晴伸出了她那只水蔥兒似的嬌嫩的手,為喬繼琛拿了一隻牌回來。 她悄悄地看了一眼,是只紅心二。便遞給喬繼琛看。 喬繼琛的眼神在那一刻並不貫注在那一張牌之上,他是掠過了圓臺上圍觀各人的臉色,才輕鬆地把最後一張牌翻開來。 相反,布力行的神色就緊張得多了。他把一首一尾的兩張牌緊疊在一起,再以極慢極慢的速度翻開那最後一張牌來看。 「天!」布力行籲了大大的一口氣,把兩張牌攤擲在檯面-上。 正正是三條K兩條Q的FULl HOUSE.輪到喬繼琛開牌了,如果他手上那還沒有亮相的一張牌是「二」仔或者是「A」,那麼,布力行就敗下陣來了。 全場鴉雀無聲,然,表現出緊張的只有布氏一人。 大家都等著喬繼琛表態。 喬繼琛一把握著杜晚晴的手,問:「我如果輸了,可不可以有安慰獎?」 杜晚晴輕盈地抬起喬繼琛的手,送到唇邊吻了一下,然後再放回臺上,那個動作大方,卻相當誘人。她跟著說:「不可以。因為你沒有得選擇,你是輸定了,怎可以要安慰獎作為交換條件?」 說罷,乾脆替喬繼琛把所有的牌都覆蓋了,表示輸給布力行。 喬繼琛豪爽地大笑,一邊把檯面的籌碼,推到布氏的跟前去,一邊說:「布兄運氣妙絕!我可倒足黴頭,以為乘機博得晚晴的同情,也不可得。」 榮浚傑說:「不是你倒黴,是你不識抬舉,晚晴怎麼可以被視為安慰獎,杜大小姐幾時都是頭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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