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梁鳳儀 > 豪門驚夢 | 上頁 下頁 |
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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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跟我心有靈犀一點通的,竟不是喬暉,而是他母親。 喬楓在考慮一套血紅寶石,鑲金鑽的首飾,單是一對耳環就有成斤重,頸鏈是一顆顆白果大的紅寶石,鑽得密密麻麻,簡直像枷鎖!要是送我,我也嫌累贅,真是各花入各眼! 董礎礎也目不轉睛地死盯著那條紅寶頸鏈,一臉焦灼,卻不敢做聲。 喬楓又拿起另一串戴起來垂至胸口的南洋珍珠頸鏈,每一顆都渾圓得像龍眼肉,透著華彩,另外手鐲、戒指、耳環、伴以質素極高的碎鑽,配成一套。 「媽,這兩套,哪一套更適合我一點?」喬楓問。 「看你穿什麼顏色的衣服吧!」 「銀灰!看樣子是戴紅寶好一點,兼襯我的名字!」 礎礎正想開口,我慌忙攔截她的說話:「配珍珠是素一點,但益顯高雅,配你的性格比襯你的名字更重要呢!」 「好,大嫂,我聽你的,我挑這套珍珠。」 我舒一口氣。 免去一場無謂風波,加重心病,總算一場功德,這董礎礎怎麼到今天還摸不清喬家各人性格,由她開口勸楓楓放棄紅寶,她寧可把那套首飾沖進馬桶,來個一拍兩散,也不會讓自己不喜歡的人撿一丁點便宜。 反是雪雪好玩,老實不客氣他說:「這紅寶石俗不可耐,將珠鏈戴在頸上又像尼姑,我敬謝不敏!」 我和家姑都笑起來。 「媽!我戴這套藍寶好不好?星期六晚,我穿鵝黃色禮服,色有點對沖,也還算協調!」 話還未了,喬正天剛好走回房裡來,各人下意識地齊齊站起身。 「怎麼?開婦女會議?」 「她們挑首飾,這個週末用!」 喬正天橫了女兒媳婦一眼,目光落到董礎礎手上捧住的飾盒上。登時正色道:「選好了沒有?選好了先交回給母親,那天傍晚才來領取好了!」 「爸爸,別船頭慌鬼,船尾慌賊的樣子!」雪雪嘟長了嘴嚷:「誰還會把媽媽的首飾弄丟了?」 喬正天毫不客氣地瞪了喬雪一眼,不怒而威,道:「你有本事弄丟了首飾,我還有本事在遺產上頭扣你應得的一份,那些沒有繼承權的鬧出了事,我如何追討?」 如非耳聞目見,誰會相信在商場上大刀闊斧、幹淨利落的巨人,可以出言如此刻薄! 各人無奈地放下了首飾,幫忙著殷以甯關上飾盒。 一室沉寂,肅然引退。我走在後頭。 家姑叫住了我:「大嫂,你還沒有挑呢。」 我故意淺笑,說道:「不必了。有容乃大,無欲乃剛,我在學習。」 此言一出,瞥見喬正天額上青筋暴現。有人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這還得了? 我怕他什麼?物傷其類!站在這兒的都是女人,喬家媳婦不只董礎礎一人! 對方毫不容情地大喊他媽的,我也有權不屑一顧,拂袖而行。 走出了喬正天的睡房,喬雪向我扮鬼臉,吐舌頭,還伸出了大拇指,在我臉前搖晃了兩下,才跳跳蹦蹦地走回她北面的小屋去。 董礎礎帶點蒼白的臉,好奇地望我一眼,匆匆走向東面。 喬楓則乾脆對我說:「大嫂,你何必替那姓董的女人出氣,爸爸並非沖著你說刻薄話!」 我沒有答,跑回西廂去,打算蒙頭大睡。 喬暉看我一早就跑上床,喜孜孜地迎上來,一把抱著我:「今晚大家都回來得早,正好呢!」 說著把整張臉壓過來。誰知我大喝一聲:「暉,你別攪三攪四的,要攪就到外頭去,今晚別惹我!」 喬暉莫名其妙地嚇呆了。 翌日早餐席上,各人到齊,默默地坐著,等喬正天下樓來。 有時,真覺得自己住在集中營。 喬正天出現時,少有的笑容滿臉,一下子全桌子的氣氛都稍稍輕鬆下來。很明顯,各房各戶,都與聞昨晚之事。只喬暉一人傻乎乎地不知道可能一朝山洪暴發,因為他老婆沒有向他透露危機真相。 喬正天和顏悅色地問:「我昨晚才跟媽媽猜想,結婚三十五周年紀念,你們幾個孩子送什麼禮物給我們呢?猜來猜去都猜不到!」 各人連陪著笑臉都欠奉,默默地一邊移動刀叉,一邊聽演講。 「媽媽猜,可能會給我倆鑄個金牌,我看未必!」喬正天侃侃而談:「這個籌辦禮物的責任,若是落在雪雪身上,她又不見得會如斯老套,大抵給我倆老買套牛仔褸褲之類,暗示我們應追上時代!哈哈!」 一桌子的人,只得喬正天自講自笑,這種笑話,怎能叫人笑得出聲? 「若然買手是大嫂呢,那我更難猜測了,大嫂品味高雅,人又有個性,頭腦頂靈巧,必定會買一些有意義,而富創意的禮物給我們!是不是?是不是?」 唉!我看老人家支撐場面也夠落力的了,做人總不能三分顏色上大紅,不知道進退。喬正天這幾下表現,已經算是向我們全體屈服,特別向我謝罪了。說到頭來一句,他是長輩。 於是,我堆滿笑容,答:「的確是我一手包辦的。現今還在保密階段,希望你和媽媽會喜歡!要是不喜歡的話,罰我代表各人多叩一個響頭,好不好?」 喬正夭一疊連聲他說好之下,各人才開始解了禁,七嘴八舌他說著閒話。我抬起頭來,看到家姑嘉許而欣慰的神情,心頭像熨過了一般暖流。 喬家真有斟茶叩頭的習慣,說到頭來,今日再開明,喬家還是有家規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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