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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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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欣榮說:「摣盤經紀最捧的是知道何時出貨、何時入貨,又如何出貨、如何入貨,通通易學難精,必須小心觀察時勢,留意市場消息,再下來,就要看你是否性近,有股票買賣的敏感度,以及膽識!」 單是聽這種分析,已經覺得頭大如鬥。 真不知至何年何月何日才登彼岸? 倒有一樣最實惠的得益,一天的時間很快就打發掉。回到家裡來,已是日落西山。 人更是疲累,胃口卻很好。飯後還得額外留意財經新聞,斜臥在床上翻一翻金融雜誌,又得搖電話回公司,聽一聽倫敦股市開市的藍籌價位,就這樣忙了一陣子就頹然入睡了。 竟然會無夢,一覺直到天明。 這才發覺,過去那半年的日子,實在寢食難安。 吃得固然少,夜裡,總是輾轉反側,很艱難的睡著了。又似看見敬生出現在大同酒家的樓頭,急急的拖著我走,才走到街角,一大班人湧出來,向著敬生拳打腳踢,嚇得我尖叫,醒過來,一身是汗。 各種怪形怪狀的夢,只一個後果,都是把我跟敬生生分了。 又曾夢到自己老遠跑到倫敦去,在那黯無天日的地下鐵鑽來鑽會,幾經艱辛,才到了那個要下車,走出地面來的終站,往賀傑的那間學校叩門去。對方嚴峻的目光在大門後閃動,陰惻惻的答:「這兒沒有中國學生,更沒有賀傑。」 然後大門就關上了。 我拼命的捶打大門,大聲喊:「還我的兒子,還我的傑傑來!」 哭著哭著就醒了,果然一臉是淚。 慌忙的抓起電話就直搖倫敦去,也不管對方是不是方便接電話的時間,事必要找到賀傑。 傑傑在那一頭接聽我的電話時,每有埋怨的語調:「媽,怎麼呢?這個時候硬要我聽電話?」 「傑,你還在那學院裡好好念書嗎?」 「為什麼不呢?」 「傑,媽想念你。你放假回來看看我好嗎?」 「媽,你忘了我這一連幾個長假要到法國去學法文。」 「啊!是的,我忘了。傑傑。」 「媽,別擔心我,你好好照顧自己就成。」 電話掛斷了。 仍是午夜。 我已無法入睡。 現今呢,我不期然地笑了起來,在經紀行才不過短短兩三個月的樣子,雖不致於改為夢見市場內的風起雲湧,股票大上大落,然,已能無夢、安穩直睡至天明。既然夢裡也並不能有一家團敘,夫婦重圓,又何必要夢? 我相當的安於現狀,且視為一項生活上進步。 今早,直忙到中午收市,才稍稍靜下心來。 這些天,外頭盛傳百達利企業有被澳洲幫建邦集團收購的消息,收購價突破性地創高峰,於是在它帶動之下,各股也連起幾個價位。 我問宋欣榮:「澳洲幫信得過?」 「很難預測。他們有銀行支持,銀根不成問題的話,真正能收購成功也未可料。」 收購成功抑或失敗,固然是百達利股價的指標,同時也會影響大市短期向好或回落。 要賭這一鋪就真要考心思和眼光。 我手上的股票買賣,雖全是個人的資產,但成敗的關健其實表示我在這行業上頭的成熟程度,這比現金的得失,對我還更有意義。 午膳時候,我沒有外出,專心翻查著這幾天的買賣記錄。 不錯,百達利企業連升多個價位,已經在外傳收購的相差兩個價位上落。換言之,就算收購屬實,的而且確以三元八角承購,現今買下去,也只不過每股賺兩毛錢而已。再說,這兩個價位占股份的百份比實在細,大量本錢押下去,贏些少,划不來。 且審視建邦集團的股價已在這一兩天回穩,會不會是見好即收,對收購也不抱絕對樂觀的態度呢? 得出了這個分析與存疑之後,使我更決定下午一開市,就以熱線電話接給出市代表,說:「三元八角,盡沽百達利五十萬股。照價再沽建邦……」 我甚至連手上的二三線股都乘勢沽出。 這些日子來,我天天對牢大利是的畫面觀察,發覺二三線股總是愛趁市場消息炒高炒低,不及藍籌的穩定。 這些天來,大市被百達利帶動指數上揚,無非是二三線股在旁搖旗呐喊所致。既然已到了贏得滿意的水平,就一併計數。 我記得敬生曾說過,他做股票很少在同時一隻股票上沽出一半,留一半。因為如果眼光準確,值得買入一股,就等於值得買入一百萬股,總之量財入貨。同樣道理,沽出十股是錯誤決定的話,沽出一股也不對。故此,他不作興打保險章,老是盡情搜購,又是盡情沽出。 市場的承接力在下午開市半小時之後已慢慢露出疲態,可見有人跟我的想法相同。 眼看大利是畫面,那百達利的一頁,每有掛牌買入,立即有人掛牌賣出,貨源不絕,即是看淡。 直至收市,已跌至三元一角。 明早我若以三元二角重故百達利,已贏了五角一股,比較等待收購時,只多賺兩毫好得多。 心情由一輪緊張而變為輕鬆,還未及跟家欣榮說些什麼,就有富華專管資料調查的同事跑進交易大堂來給我們說:「建邦宣佈收購百達利計劃告吹。」 根本無須研究原因,結果決定成敗。 明天股市一定大瀉。 宋欣榮走過來,拍著我的肩膊:「細嫂,你今天戰績標炳!」 「純粹幸運而已。」 「能這麼說,是更上一層樓了。你大概具有天份。」 我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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