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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就在他床前的軟椅上,好端端地蜷坐著一個人,定睛、微笑地凝望著他,在此刻此時此情此地之下。

  那人是夏童。

  「你怪叫些什麼?」夏童傻兮兮地笑問。

  「怎麼你會來?」

  「這有什麼出奇,我還以為你做夢都希望我會來。」

  榮必聰一把將夏童拉在懷內,說:「是的,我想你,太想你了。如果你不來,我一輩子都會怪自己愚不可及,為什麼上次沒有走進你的房間去。」

  夏童的雙眼晶光流轉,說:「你不是太愚蠢,而是太驕傲。你需要女人對你全心全靈全意全神的奉獻,你才會去回報。」

  「夏童,你真聰明。」榮必聰笑。

  「我也不是聰明,我只是頑固、保守、天真,竟然在世紀末的今天還吃這一套古老的愛情方法與橋段,真要命。」

  「夏童,請相信我,世上再難找有我們這麼登對的人了。」

  夏童拼命地點她的腦袋瓜,說:「這我可放心了,以後我決不要有第四個傻女人自動走進你的房間去。」

  榮必聰哈哈大笑:「放心,夏童,今日之後,我不可能再有低沉與倒楣的日子了。」

  榮必聰的預言靈驗了。

  翌日,還是清晨,當榮必聰仍擁著依人小鳥似的夏童而睡時,床頭的電話竟石破天驚地響起來。

  夏童轉身在榮必聰的懷裡嗔怪:「不是說這兒沒有電話的嗎?會是誰?」

  榮必聰並沒有接聽電話,由得它響著。他說:「是沒有電話,我們可以不理會它。」

  夏童笑著撥弄榮必聰的頭髮,榮必聰說:「我是早生華髮,請別介意我們這個老夫少妻的搭檔。」

  電話鈴聲還在響,是有點滋擾性,夏童要稍稍定神才能聽清楚對方的這句話。

  榮必聰看夏童沒有反應,便問:「我的求婚方式是不是仍嫌含蓄?

  夏童搖搖頭,道:「不是的,老闆。」

  「什麼?你叫我什麼?」

  「我叫你老闆,你的語氣仍像個老闆。然而,你是的。」

  「夏童,請別這樣。」榮必聰有點心急:「你要我怎麼表現,才停止視我為老闆?」

  「有什麼不好?哪一個家庭主婦的老闆不是丈夫?難道婚後,你還硬要我朝八晚八的上班打工不成?」

  榮必聰開心地連連吻著夏童的額,一疊連聲地說:「對,對,對,我永遠是你的老闆。」

  那電話仍然死纏爛打地響著,不肯停。

  夏童皺一皺眉頭,說:「把電話拔掉。」

  榮必聰在床頭周圍找電話插座,找不到。

  夏童說:「你好笨。把電話筒拿起來,擱在桌子上,不就可以了嗎?」

  榮必聰搖搖頭,說:「不成。」

  「為什麼?」

  「一拿起來,就證明我在這兒。這是我的規矩,無人敢接我的這個電話。因為曉得這個電話號碼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我們榮家的家族律師上官融,另一個是遊通元。這就是說,除非我們家族有什麼非常重要的有關法律上的情事,或者祖國方面需要在我度假時把我找到,否則,他們不會找我。」

  夏童聽了,忽然心血來潮,站起來說:「那可能真的有事,你接聽吧!」

  榮必聰把夏童攔腰一抱,道:「管它呢!有什麼事比我們在一起更重要。」

  他吻著她的鼻尖。

  夏童說:「我們不是擁有以後的日子嗎?送他們兩三分鐘,不成問題吧!」

  說罷了,也不等榮必聰反應,夏童就伸手把電話筒抓起來,遞給榮必聰。

  榮必聰只好接聽,說:「喂。」

  對方的聲音氣急敗壞,急嚷:「是榮老兄嗎?」

  榮必聰聽出聲音來,說:「老融,找我什麼事?我在度假。」

  「請你立即回香港來,」

  「為什麼?」榮必聰說。

  「你不會不知道榮氏重組的事吧!

  「就為了這件事嗎?隨得他們喜歡怎樣就怎樣吧!我不管。」

  上官融說:「你不管是你老兄閣下的事,我的職責所在可不能不管。」

  「什麼意思?」

  「你立即回港來再說。」

  榮必聰仍一邊拖著夏童的手,一邊講電話:「我這兒有全世界最重要的人在跟我做最重要的事。」

  「天!」上官融怪叫:「有什麼人重要得過你的髮妻莊鈺茹?有什麼事重要得過她的意願?」『榮必聰愕然,問:「老融,究竟什麼事?」

  「莊鈺茹另有一份遺囑放在我律師樓內,注明她給榮宇與榮宙的榮氏企業股權若有變動,就得把這份補充遺囑向你們公佈。」

  榮必聰甩了夏童雙手,緊握著電話筒,問:「非要立即辦理不可?」

  「老兄,遺囑是我負責做的,你聽我說,事關重大,別再延誤。」

  「好,我立即回來。」

  榮必聰一抵港,立即趕赴上官融的律師樓。他倆才坐下來,上官融就把一份文件遞給榮必聰,道:「莊鈺茹的補充遺囑條文十分簡單,注明如果有日她遺留給一子一女的榮氏企業股權有所變動,則你可以有絕對權利控制以她名義成立的基金,即那百分之十的股權。」

  榮必聰微微吃驚。

  他飛快地閱讀了手上的遺囑一次,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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