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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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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萬萬想不到,我在最後關頭,改變初衷,伸手救了協通,卻害慘了你。於是你撒手不管,不管小玉對你的情癡,不管她懷了你的孩子,更不管她要對你的商業罪行負上全責,當然更不管建成證券的死活了。」 榮宙沒有再說話。 他無法不辭窮。 忽然的,一種決絕的、拼一死戰的神情掠過他那英俊的臉龐,而不為榮必聰所覺察。 「榮宙,你聽過『萬死不足以蔽其辜』這句話沒有?可惜,最嚴明的法律都沒有法子制裁你這種罪行。」 「爸爸,你要懲罰我了,是不是?」 「榮宙,你別怪我,從今天開始,我會在市場的遊戲規則內對你整治。第一件事,你立即向榮氏企業的董事局請辭,榮氏所有的業務將與你無關。」 「是的。」榮宙垂手而立,這樣應著:「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榮必聰緩緩地坐在他的辦公椅上,向兒子揮一揮手,說:「你給我滾出去,別在我跟前再出現,我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 榮宙引退了。 榮必聰其實並沒有想到第三件事該怎麼樣對付榮宙。 這第三件事,他其實是變得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 他的一雙兒女已經下定決心,聯手對付他。 榮宙對榮宇說:「事不宜遲了。」 榮宇笑:「姍姍來遲的人是你,想清楚了吧!」 榮宙說:「榮家的新天下將是女主專權,由大姐你君臨天下。」 榮宇單聽她弟弟說的這兩句話就已開透了心,忍不住哈哈大笑:「榮宙,你承讓了?」 「當然,當然。你居長,此其一。大唐天下,武后一朝,國泰民安,不是史有明證嗎?」 榮宙從來都只愛躲在幕後領受他的實惠,這種風頭,他不稀罕。 榮宙心想,女人都是天下間的笨人,擋在前鋒的誤以為獨領風騷,其實必然是身先士卒。 從前的鄒小玉如是,如今的榮宇如是。 榮宇實實在在地樂不可支,道:「你是無所謂了,不知韓統如何?」 「韓家不會堅持,我們不妨把你出任榮氏集團執行主席列入為合作條件之一。」 榮宙這個看法沒有錯。 當榮宇、榮宙、韓統、韓植坐到韓氏家族會所的主席室去作最後的商議密談時,榮宇提出的要求,韓統一口答應,道:「這沒關係。榮氏股權實際上易手後,只不過請榮必聰當太上皇去,由榮宇擔大旗是順理成章的事。我和榮必聰不妨向外發表聲明,這是實際栽培第二代繼承大業大統的一個部署。至於你們出讓的榮氏股權,我們另組公司,歸納其中,由韓植出掌。你們這新一代,有商有量,新人新事新作風,必會幹出輝煌的成績來。」 那就是說在幕後控制榮氏股權的是以韓家為大股東,出面操縱榮氏企業運作的人依然是榮宇與榮宙。 如此一來,榮氏姊弟既把榮氏股份賣個絕好價錢,又依然掛上行政管理的名銜,實行名利雙收。 韓統是個務實人,他不怕市場人士不知道這是他大勝榮必聰的一場把戲。 幾難得榮必聰養出一對利字當頭不念親情的兒女來,成了他銅皮鐵骨的死門,他無任歡迎設立榮氏企業的偽政府,讓榮宇出她的風頭去。 韓植坐在一旁,一直保持緘默。 韓統看這侄兒一眼,道:「韓植,新成立的控股公司一事,由你負責了;動用韓氏基金去收購榮宇與榮宙手上的榮氏股份,要儘快通知韓家各房人等敘一敘,循例投票認可,都交你去辦了。」 韓植只能勉強地點點頭。 他的腦袋不住重現榮坤向他哀求的畫面。 榮坤說:「如果你愛我的話,請別傷害榮必聰。」 韓植問她:「是為了我愛你,你愛榮必聰?」 不能再想下去了,韓植告訴自己必須停止朝這個方向想,不然,他會誤以為自己向榮必聰下手是為了妒恨。 不是這樣的,只不過形勢逼人。 問題是,他韓植有沒有如此偉大的心靈與胸襟,為了榮坤去拯救榮必聰。 韓統當然沒有留意到韓植的面有難色,他回轉頭,以長輩的身份,對榮宇與榮宙囑咐,說:「我的管事經紀已經差不多掌握到市場上百分之十一的榮氏股權了,如何好好的向榮必聰解釋當前大勢,那就是你們兩位的責任了。」 韓統自然沾沾自喜,韓氏家族在他帶領下向榮必聰迎頭一擊,且中要害,真是他畢生最偉大的商業成就之一。 輪到自己享受傲視江湖、縱橫四海的架勢時,怎麼能不打從心底裡笑到臉上來。 就是榮宇與榮宙也籲大大的一口氣。 在他們被榮必聰作商場軟禁之前,先下手為強,是險勝的一著。 這麼多年來,受制于嚴父的權威之下,榮宇與榮宙真有點迫不及待地要看自己如何在父親面前威風八面。 這一夜,榮家是自莊鈺茹與鄒小玉去世以來,最風聲鶴唳的。 榮宇與榮宙以二對一,跟他們的父親攤牌。 榮宇很清楚地告訴了榮必聰:「爸爸,我們覺得在新的股權組合下,你應該好好享受你手上那百分之四十二的股息,而由控制了百分之四十三股權的我們,為你鞠躬盡瘁地打天下去。」 榮必聰聽罷,冷靜得有如一尊佛。 榮宇反而被他的這個反應微微嚇著了,拿眼神示意榮宙加入助陣。 榮宙清一清喉嚨,說:「爸爸,我們跟韓統商議過,在銜頭方面,你喜歡仍居榮氏非執行主席,還是易名榮氏永遠名譽董事長,我們都尊重你的抉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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