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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阿拓3

  前幾天,拓媽打電話給我,問我對大愛拍片有什麼看法。我很快回了一封信,說了幾個關於阿拓的側寫,表示我贊成的立場來由。

  第一次在故事裡使用阿拓的名字,是在獵命師傳奇的信牢命格章卷,有位疏於練功只會拿手槍亂打的吸血鬼小配角,就叫傑特拓。他出場了三千字後,就西哩呼嚕被主角幹掉了。我將連載小說發表出來後,就收到了阿拓的信,信的大意充滿了極度壓抑的委屈,阿拓說他有練過八極拳,跟小說中那種軟腳蝦的形象差之甚遠,不禁有些感歎之類的。我看了信,心中大駭,竟然有這種名字被用進小說還抱怨連連的讀者!(所以在獵命師的實體書出版時,我將傑特拓三字改成了阿久津)

  第二次在故事中使用阿拓的名字,就是等一個人咖啡。當時我想,這下你總該滿意了吧?名字一模一樣,個性十之八九,連愛玩直排輪都是共通特色,而且是第一男主角!然而等一個人咖啡連載到某個階段後,阿拓又來個抱怨:「老大,其實我現在在咖啡店打工,對咖啡的知識跟認識,都遠遠不是書中那個阿拓所比得上的。」

  大膽抗議著將咖啡當啤酒乾杯的故事角色。真難討好!

  我是漫畫海賊王的迷,阿拓也很喜歡(男孩子很少不被打動啊!)。在第十五集,Dr.西爾爾克臨死前暢酒大呼:「一個人什麼時候會死?是被炸藥轟得粉身碎骨?還是被毒蘑菇毒死?不,是當他被這個世界遺忘的時候。」這一段話我也拿去孝敬拓媽。

  綜合以上,我很難不認為阿拓那傢伙會放過大大露臉的機會。善於發光,也樂於被聚光的他,這下又給逮到表現一番了。

  不知我的意見有無影響,拓媽心底多半也早盤算著某些想法,於是就這麼定案。

  吃完了拓媽煮的晚飯,拓爸泡了咖啡請我,比我自己瞎煮的好喝很多。而拓媽非常細心,竟拿出我很愛喝的仙草蜜,說她知道仙草蜜是我的童年美食。害我心花怒放。

  值得一提的是,拓媽洗碗的時候,洗手台的日光燈突然咻咻咻閃了起來,拓媽喚拓爸去修理,我直覺衝口而出:「啊,一定是阿拓在。他大概很不滿我怎麼可以這樣說他吧。」

  後還我去洗手間小解時,也忍不住抓著鳥,對著空氣說:「阿拓,如果你在的話,再讓燈閃個兩下吧,讓我知道剛剛不是意外。不過別閃太多下,我膽子小。」結果連閃都沒閃,想來我真的是個無聊透頂的人。

  七點四十八分,大愛台的編劇人馬開到,氣氛不錯。

  製作人,助理,三個編劇,兩台筆記型電腦,一台答錄機,一份過於冗長的拍片說明,一堆笑聲。

  我開始將我所認識的阿拓的某些角度提供出來。阿拓的朋友或許都會擔心,阿拓的模樣會被戲劇過度渲染或神化,變成不倫不類的尷尬。其實會不會有這樣怪怪的戲劇效果,一方面是在提供故事的人如何敲打阿拓的姿態,另一方面則是劇組在接收這些資訊、反芻後決定呈現的面向,演員詮釋的能力則是其三。

  提供很人性的阿拓,在熱心兩字前加上「過度」兩字的阿拓,是我所認識的角度,將這部份提供出來後,我就大功告成滿足。拓爸則提供了一直出狀況嚷著爸不可理喻的阿拓,拓媽則提供了會偷錢又會懺悔的阿拓,都很真實,人性得可愛。劇組要怎麼萃取出關於阿拓家庭的慈悲,我想給予完全的尊重是理所當然。

  說到人性,真的就是一份幽默。幽默的人懂得欣賞別人釋放人性的時刻。

  例如拓媽煮了看起來超級好吃的牛肉,問我怎麼不吃,我說沒辦法,為了生病的媽媽發願這輩子不吃牛肉了。然後我說起我老是在回憶最後一次吃牛肉是什麼時候,吃了什麼牛肉。結果答案是清大夜市裡的沙茶牛肉炒飯。真糟糕。

  「早知道,就應該去王品大吃一頓再發願。」我苦笑。

  拓媽也有這樣一份不加掩飾的人性。

  劇組的訪談中,不知怎地拓爸提到了夫妻倆在醫院外的草坪上,談論阿拓的病況。

  拓爸說算命的先生至今尚無法算出阿拓會遭遇什麼大劫,所以應該沒事。拓媽則說如果這次捱過,一定要擺上好幾桌請客。

  「咦?那個時候你不是還說以後都要吃素?」拓爸。

  「吃素?有嗎?」拓媽疑惑。

  「有啦,你有說啦。」拓爸。

  「算了,反正又沒有活過來。」拓媽看著我,有點不好意思地苦笑。

  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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