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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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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拓1 2005/03/27 剛剛從阿拓北投的家出來,現在正坐在開往臺北車站的捷運上。 心情真好。 由於並非每個在看這篇文章的人都清楚我一路走來的故事,所以化簡為繁地說明。我寫了一個故事,叫「等一個人咖啡」,裡頭的主角采借真實世界裡的網友阿拓,個性的原型與故事角色設定彼此靠近。是我第一個沒有超能力的故事orz。 而真實世界裡的阿拓,在去年十月因車禍,在慈濟大林醫院過世了。 阿拓從出事、病危、到拔管捐眼角膜,都有超多的朋友在醫院排班守候,數百網友在線上「集氣」祈禱、給予祝福,吸引大批媒體追蹤報導,報紙、電視、網媒(媒體這議題始終是圍繞在阿拓身邊的人必須面對的課題)。 據慈濟義工說,他們從未見過這麼快原諒肇事者的家屬(拓爸說,一個家庭難過就夠了),也從沒見過這麼幽默與亡者道別的家屬,也從未見過總是有這麼大批朋友無日無夜守在病房外的溫暖。 於是慈濟大愛台決定要拍阿拓的真人故事。 要成就一個戲,劇組必須訪談很多人。拓爸拓媽,乃至於有緣用阿拓當故事主角的我。阿拓的同學與朋友大多在嘉義,想必緊接著也會輪到。 我一直很在意拓爸拓媽對我,與「等一個人咖啡」的觀感,對於阿拓,我心中有一塊土地正需要拓爸拓媽救贖。懷著一定要跟阿拓家人說說話的意念,我沒有待在彰化等劇組訪問,就這樣特地跑到了臺北。 到了臺北,離約定的時間尚早,我在北投捷運站附近的麥當勞寫殺手系列的小說,一邊在記憶中回溯阿拓與我之間發生的事件(兩件事並不矛盾,我不是那種需要專心致志才能敲鍵盤的人)。 照理說,我此行的任務是要提供大愛的劇組敲鑿阿拓個性痕跡的幾個方向,好讓他們能在呈現大愛精神時,還能兼顧到讓那個「過度熱情」、「吼!你真的很黏喔!」、「ㄟ,你未免也管太多了吧」的阿拓能流露出他該有的小鬼面貌。免得大愛精神有了,弄了半天那個主角除了名字一樣其它通通不對勁(就這點,我相信與阿拓朝夕相處的朋友能夠做得更好數倍)。 坐在麥當勞,吃完了沙拉跟魚堡,鍵盤上的手也停了。 不怎麼對勁。 我是個很容易反省對自己深切動機的背後更深切動機的人,所以我很快就發現自己把這趟行程的目的給搞錯了。 事實上,我發覺劇組要怎麼拍或是我要跟劇組說什麼,對我來說好像不是那麼重要,對我來說,我很希望藉由這次機會見見阿拓的家人,跟他們形容我所知道的熱心鬼阿拓,讓他們知道阿拓與我之間來說並非廉價的「作者/讀者/角色」這樣的三元關係。這才是主要的內在動機。 嗯,就是這樣。 循著住址,來到阿拓生長的家。是個異常乾淨的明亮空間,一塵不染決不是過溢的修辭。拓媽大概突然多了很多時間打掃房子? 劇組還沒到,拓爸跟我聊完了半杯熱水,阿拓媽媽已煮好了飯菜。真後悔剛剛吃了個魚堡幹嘛啊。 阿拓媽媽說,自從阿拓過世後,她只煮過兩次飯菜,因為沒有心情。為了我破了例,我自是非常感動。 飯菜很多,於是我們也聊了很多。 我從跟阿拓第一次見面的狀況說起,那是在臥底簽書會後,阿拓參加了國度網站的站聚。站聚吃飯的地方哭八貴,阿拓到得晚,我們幾乎都吃光光,就快散會了。他一副毫不加掩飾「好險,這裡實在太貴了」的臉,讓我留下了這個人很真實的印象。直截了當拒絕吃太貴的東西,比厚著臉皮硬撐的模樣,才是表現自己的勇敢。 但散會後發生了可怕的事。我跟前女友毛毛狗要離開還要去續攤的大家,打算去西門町約會,而阿拓這位我口中的裝熟魔人,立刻展現他與人相處的熱血哲學:「請注意!我要開始跟你熟起來囉!」阿拓開始黏著我跟毛毛狗,憂心忡忡地帶著我們去搭公車,絲毫聽不進我來臺北很多次,而毛毛狗根本就是臺北人的事實,甚至還尾隨我們搭捷運,並講解如何搭捷運到西門町。 生怕我們一不小心就會被這個城市給吃了似的囉唆。 就這樣,阿拓用他的過溢熱情開啟了我們之間的認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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