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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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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情敵 回到彰化,已經快十點了。 我跳上大破洞,不見師父的蹤影,但我聽到師父的鼾聲。 「裝自閉。」我打開衣櫃,師父果然縮在櫃子裡酣酣大睡。 「怎不到床上睡?」我搖醒師父。 師父揉揉眼睛,說:「心情不佳。」 我拉起師父,指著床說:「你先睡,我跟乙晶講一下電話再睡。」 師父打了個哈欠,說:「怎麼你跟阿義今天都偷懶不練功?」說著,慢慢躺在床上。 我不理會師父的問題,只是問道:「師父,你會下圍棋嗎?」一邊拿起話筒,坐在角落。 師父閉上眼睛,含含糊糊地說:「會啊,我師父教過我的,不過他自己棋藝不精,所以我那一手也不怎麼樣。」 我點點頭,正在撥電話時,師父突然像遭到雷擊一樣,從床上彈了起來。 我嚇了一跳,說:「幹嘛?」 但,我立刻明白師父為何會驚醒的原因。 「有殺氣。」我警覺著,拿起放在床底下的兩把鐵尺。 「是高手。」師父沉著臉道,接過一把鐵尺。 「這殺氣好恐怖。」我心驚著,這殺氣何止恐怖?簡直是鬼哭神號! 「一切小心。」師父瞇著眼。 師徒兩人辨別方向後,便竄出大破洞,往殺氣的源頭沖去。 踩著招牌、電線杆,師父將我拋在後面幾公尺,我在後面看著師父的背影胡思亂想…… 這股殺氣好雜,雜亂中的雜亂。 不安的殺氣節奏。 沒有節奏的殺手氣息,更叫人不安。 這年頭哪來這麼多武林高手?! 師父停了下來。 我也停了下來。 因為殺氣不見了。 殺氣本是氣,要迅速無端端消失在空氣之中,只有兩種可能。 第一,是釋放殺氣的人死了。 第二,是殺氣超絕地急速隱匿。 第一點是不可能的,而第二點,更顯示出殺氣主人的鬼影無蹤。 師父站在已經打烊的服飾店的招牌上,眼睛盯著前方的深黑小巷。 我站在電線杆上,雙腳在發抖。 坦白說,我的武功已經挺不錯了,但我仍然無法控制雙腳的悲鳴。 因為我感覺到一雙藏在黑暗中的手,正機械式地向我們招手。 剛剛的殺氣,只是打招呼的一種方式。 或說是一種招魂的儀式。 這跟衝殺在黑道槍火間的恐懼感,是截然二幟的。 「師父?」我怯怯地說:「你瞧那團殺氣走了嗎?」 「別跟我說你不知道。」師父的眼睛依舊盯著那條暗巷。 「那是好人還是壞人?有可能是好人嗎?」我問,手中的鐵尺輕顫。 「別跟我說你不知道。」師父的嘴角有些笑意。 「那該怎麼辦?」我問,這問題簡直亂七八糟。 「別跟我說你不知道。」師父終於笑了,又說:「你今晚話特別多。」 「沒,那就進去吧。」我咬著牙。 「你進去,一分鐘後師父就跟在你後面。」師父將鐵尺收在腰上。 什麼?一分鐘? 「別開玩笑。」我有點發冷,說:「弟子學有未逮,不克前往壯烈赴義。」 師父認真說道:「這年頭高手不易覓得,只是跟槍林彈雨決鬥的話,武學終究會沒落的,你想變成在每個時代都適任的大俠,就要勇於跟危險纏鬥。」 我更認真地說:「真的不要。」 師父的眼睛發出光芒,說:「要學會戰勝恐懼,而不只是柿子挑軟的吃。」 我的眼睛發出更璀璨的光芒,說:「我發誓以後吃柿子時,一定挑最硬的吃,但不要想叫我一個人進去,你明明知道我還不夠資格進去。」 師父大笑:「只是找適合自己程度的敵人打鬥,怎麼可能當大俠呢?在江湖上打鬥講的是搏命,又不是比賽。」 這道理我當然很懂,但實踐起來不只需要勇氣,還需要不要命。 但我要命。 師父坐了下來,說:「況且,搏命之際講的不是勢均力敵,而是身心俱技。你要相信正義之心,仁者無敵並不是句口號。」 我也坐了下來,說:「仁者無敵,皆大歡喜,世界和平,額手稱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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