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九把刀 > 等一個人咖啡 | 上頁 下頁 |
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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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承認。 「如果你臨時有事,綠色奇跡就下個禮拜再看吧,沒關係的。」阿拓騎車的速度放慢。 「不是。我喜歡的一個人他最近一直失戀,替他難過罷了。」我說。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跟阿拓說這些。 「原來如此,等一下我們邊看電影邊吃蛋邊說這些吧,暴哥他是個蠻好的談話對象,他也跟我說過,遇到麻煩就找他,他幫我擺平。你也是暴哥的朋友,他一定會替你出頭的。」阿拓笑道,他剛剛說的東西簡直不倫不類。 什麼麻煩什麼擺平什麼出頭的?根本就是黑道黑話。 到了暴哥家,暴哥早就炒好了蛋等我們。 有炒蛋,炒蛋,炒蛋,還有很多很多的炒蛋。 沒有不是炒蛋的東西。 「我只會炒蛋,別介意。」暴哥的眼神很兇惡,說:「人只要專心做一件事,就能做得很好。道理都是一樣的。」 「我很喜歡吃炒蛋。」我用力地撐開臉上的肌肉,笑道:「只要一天沒有吃炒蛋,我就會覺得怪怪的,不知道哪裡不對勁。」 「我也是。」暴哥坐下,打開投影機。 綠色奇跡真是部感人肺腑的電影,改編自恐怖小說家史蒂芬金的故事,敘述一個擁有特異治癒超能力的胖大黑人在死亡監獄裡的遭遇,雖然我們必須合力在影片中嗑完三十個炒蛋,我仍感動得哭了。 我哭的時候,抽了幾張面紙,發現暴哥也在哭。 「很贊吧。」暴哥虎目含淚,吃著炒蛋。 「超棒。」我大哭,突然之間暴哥好像不那麼嚇人了。 影片結束,燈亮,炒蛋都吃完了。 「刺激1995那部監獄電影也不錯,是我看過的好電影的前十名。」我擦著眼淚,肚子好漲。 「我看了三十一遍。」暴哥冷冷地說,算是同意我說的話。 「暴哥蹲過苦牢,所以他對監獄片特別有感觸。」阿拓解釋,我可以想像。 「兵當不當是一回事,但一個男人這輩子一定要進一次苦牢,阿拓,你要記住。」暴哥站了起來,指著橫在臉上的刀疤,狠狠地說道。 「我不要。」阿拓直接了當地說。真是不要命了。 「如果不蹲牢,幹個疤也勉勉強強。」暴哥指著臉上的疤,然後又拉起上衣指著身上幾條疤痕,說:「一個男人這輩子一定要有一條好疤,我跟你就是通過這條疤認識的,遲早,你也會有一條屬於自己的疤。」指著腰上的刀痕。 「我不要。」阿拓聳聳肩,根本不在乎。 暴哥只好悻悻然坐下,然後轉頭問我:「還要不要吃炒蛋?我不爽就吃炒蛋。」 我趕緊說好,暴哥顯然非常不爽阿拓吐槽他,如果多吃幾個炒蛋可以不要見血,那我就吃吧。 「暴哥你別亂她啦,思螢今天心情不好。」阿拓阻止暴哥炒蛋。 「那今天晚上我睡客廳吧。」暴哥從褲子裡又掏出一大串保險套,我快昏了。 這位元黑道先生解決別人心情不好的方式真有一套,阿拓居然說他是個很好的談話物件,原來他擺平麻煩的方式都是這般胡來。 「思螢喜歡的人最近好像不大順,所以她心情不好。」阿拓拿著餐碟蓋住礙眼的保險套。 「原來如此,告訴我他是誰,我找他講、道、理。」暴哥突然目露凶光。 我趕緊搖頭,然後澄清事情其實沒有那麼嚴重,一切不過是小女生粉紅色的幻想,不需要勞煩整天忙著砍人的暴哥撥冗多砍一人。 「你的仇家就是我的仇家,有麻煩,找我。」暴哥氣炸了,雖然我根本不知道他在氣什麼。 「不是仇家啦,我喜歡他啊!」我滿臉斜線地解釋。 然後我將我喜歡澤於的事巨細靡遺說了一遍,以免暴哥繼續誤會下去。 阿拓邊聽邊點頭,暴哥則邊聽邊搖頭。 然後暴哥開始開導我,用說故事的方式。 那是一個關於死在他懷中的前前前任女友的故事,大抵上是黑道挽歌兼江湖兒女情長意更長的悲傷史詩。 故事裡有刀,大約七十多把,然後也有槍,估計約二十幾隻,飛來飛去的子彈則不計其數,仇家跟疑似仇家的角色大概在三十至四十人之間不等,如果以正義跟邪惡二元論來區分,大概是勢均力敵的局面。 然後男人們開始殺殺殺殺,女人們也跑來跑去助興,偶而替男人挨子彈表示忠心耿耿,偶而拿起手榴彈威脅色瞇瞇的仇家彰顯貞節情懷,偶而下海幫男人還債,刀光血影步步殺機,路長情長人女情更長,熟稔電影敘事的暴哥將一切說得相當傳神。 「最後我將懷裡男人的皮面具撕下來,才發覺他竟是我的秀貞,天,原來秀貞為了調解我跟跟他父親王董的過節,竟然捨身取義要我不要報仇,哎,但大錯已經鑄成,往事只能追憶。」暴哥靜靜地說,眼淚竟然流了下來。 我很想舉手說最後的結局完全是天龍八部蕭峰誤殺阿朱的橋段,但我還是忍住了,甚至還乾哭了幾聲表示哀悼。 「所以,那個叫澤於的如果敢在外面撚花惹草,告訴我。」暴哥將淚擦掉,冷冷地說出結論:「我砍死他。」 「謝謝暴哥,我心情好多了。」我雙手合十,腦子裡亂得一塌糊塗。 阿拓載我離開暴哥那邊的時候,一直跟我道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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