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海外故事 > 月是故鄉明 | 上頁 下頁 | |
五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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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不要拋開我!」 英子一回想起他那樣子,都覺著好笑,這才叫一把鑰匙開一把鎖呢! 英子交往較多的另一個浴客,他是東京的一位股票經紀人,年紀比荻原還要大。五月初的黃金週末,她曾陪他到京都、奈良一帶去旅遊,名義是私人秘書。他頗有資財,東京市中心的土地已趕上黃金的價格了,他卻在那裡擁有自己高大寬敞的辦公樓,還有自己漂亮的住宅。雖然他這人的相貌很平庸,矮胖的身材,一雙肉眼,但他卻能透視金融市場的險情,成為常勝將軍,穩操勝券。他所結交的除金融寡頭、商業鉅子外,也有一些文化名流。伴著他時,英子自然地產生了一種水長船高的感覺,要知道月亮反射出太陽的光輝,也照亮了它自己。 有些旁觀者覺著難以理解,為什麼他那麼鍾愛英子?為他們搭橋牽線的明奈子卻道破了其中的奧秘: 「這是換味口,和人接觸也是這樣,何況大陸來的姑娘比日本的、東南亞的保險,那裡愛滋病人少!」 英子不要說愛這位股票經紀人,她根本不喜歡他,而是有些懼怕他,她不想和他交往過密,一件意料不到的插曲,將他們聯繫了起來。股票經紀人有一位私人男秘書,他的名字是渡邊雄,年紀有三十歲左右。英子是在一個極其偶然的場合下見到他的,她竟然為他的風度、容貌、衣著,甚至他的音調所傾倒。來日本後,她接觸了不少男性,真正讓她動心的並不多,小林龜曾是一個,但他要與渡邊雄相比,在英子的眼裡看來是不堪一擊的。 渡邊雄對英子表現得也很殷勤,至少在英子看來也是一見鍾情。英子敏感地發現,他的左手無名指上並沒有戴戒指,這就給了她很大的希望。從交談中,瞭解到他曾被派往過香港的股票市場,工作了兩年,他可以講流利的英文,這在日本人中也是不多的。他們大多讀音時,聲音較重、停頓也較多。渡邊受到重用和這些特長都是不無關係的。由於他們之間的年齡差距小,自然相同的情趣、愛好也把他們拉得更近了。 渡邊雄曾老實地向英子談了自己的打算,他希望能得到派往紐約股票市場的差事,老頭兒正在考慮人選。渡邊的想法正中了英子的意。她在日本呆煩了,很想到美國去。如果老頭不是這件事情的關鍵,她早就把老頭甩開了。這也是為什麼她從不向他提出自己護照快要到期的原因。老頭的能量,無論從經濟、權勢給她安排一下,應該是不成問題的。但這樣她就等於出賣了自己,永遠受控於一位七十多歲的老人了。 不是山窮水盡,她是絕不會走上這條死路。 為了滿足渡邊的要求,其中也有自己的希望,英子在老頭面前使出了自己全身的解數,老頭終於把渡邊雄派往紐約。就在她含著欣喜若狂的眼淚,將這個消息提前告訴渡邊後的三天,她接到了渡邊雄的訂婚請柬,這對她無疑是當頭一棒。現實的世界在她的面前旋轉起來,像五彩繽紛的萬花筒,光怪離奇、變化萬千…… 訂婚儀式是在東京的陽光大廈的最高級的飯店舉行的。英子沒有去,她無法控制自己,怕自己會從那高聳的大廈上跳下來。事後明奈子開導她: 「世上沒有一個值得你去殉情的男人,渡邊雄也不例外!」 一個偶然的機會,她看見了他的訂婚照片,新娘長得很一般,但她有一個殷實豐厚的娘家!英子知道了,年輕美貌的價錢,特別是自己這樣身份的人,這一切都是做為商品在日本出售的,認清這個過程對於英子來說是十分痛苦的!「酒後吐真言」!如果不是在特定的環境下,豐子生了病,英子留宿在六疊半,雖然英子並沒有喝酒,她還是向豐子講述了自己的經歷,僅只是輕描淡寫,有些事情並沒有講的十分詳細,要知道有些細膩情感的變化是無法言傳的。當然其中也包括了一部分,將永遠深鎖在心扉深處的隱私——將隨著她的生命一起消亡。 是的,從來到人世間的時間算,英子比豐子僅僅早了五分鐘,可從來到日本的時間算,她們之間的差距可就明顯地拉開了。平日英子對於豐子的指責,全當耳旁風,有時乾脆置若罔聞。這也難怪,她將豐子比喻為一年級小學生,剛進校門不久,什麼事情都覺著新鮮、奇異……總想發表意見,還想向高年級的大姐姐發號施令,這是十分幼稚可笑的行為。英子自有一套為人處世的方法。這不是任何人可輕易更改的…… 十一 打工妹 豐子跑去找桑野老師請求幫助。桑野對她的情況就有所瞭解。桑野誠懇地對她說:「這一天遲早要到來的,你必須依靠自己,就是時間緊了些,特別是你身邊沒有錢。要知道東京的房子是很貴的,租房前都必須付幾萬円的押金。特別是近來中國留學生的聲譽不太好。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比如日本倒垃圾有指定的時間、地點,還要把可燃的東西和不可燃的東西嚴格分開來。中國人就不注意這些,也許認為是小節吧!日本人就看不慣,也不喜歡。有時房子空著也不租給中國人,可那前提是有錢。日本這兒很少有Live in①,美國卻很多。我的一個在田納西州留學的妹妹,就住在一個美國老太太家裡,替她承擔一定的家務,房租也就免了。這種情況對於你來說是最合適不過了。但我會盡最大的努力幫助你,有了準確的消息我會及時通知你的!」 【①住進來,美國有些家庭,尤其缺少勞力的老人,可以免費或少收房租,讓外國留學生住進來。】 第二個知道這件事情的就是鐘憶。他非常熱心,四處托人,每天都要打電話,起初都是興高彩烈地報告找到了房子,有的房子真便宜,每月才二萬円,但先決條件是交押金。豐子沒有錢。在一籌莫展中豐子體會到了「逼良為娼」的道理,她絕不能在這兒住到超過英子曾預定過的限期。如果實在找不到住處,她就要搬到地鐵下邊去住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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