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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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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銳立刻往天舒家裡打了電話。楊一說:「天舒不在,你不是請她吃飯嗎?」 小馬從洗手間回到實驗室,一見到蘇銳也說:「咦,你怎麼在這兒?你不是和天舒吃飯嗎?」 蘇銳想,怎麼全世界都知道他和天舒吃飯的事了? 他立刻轉身去了餐館。餐館已經打烊,街道上空無一人,偶爾有一輛車駛過,蘇銳打量了一下四周,轉身要走。 突然背後一個歡快的聲音:「蘇銳!」 蘇銳回頭,又看見那張永遠的笑臉。 「蘇銳!」天舒誇張地揮動著手臂,強調她的存在。 蘇銳心頭一熱,內心非常感動,快步跑過去:「你怎麼還在這兒?唐敏說她忘記告訴你我有事不能去。我就趕緊跑來了。我沒有想到你會一直在這兒等。」 「本來是不想等了,可是一想到蘇銳請我吃日本菜,就等下去了。」天舒說,「蘇銳又窮又小氣,只會帶我去吃PIZZA,終於有一次可以請我吃日本菜,機會太難得了,不能錯過,要不,誰知道下次會是什麼時候?所以就一直等下來了。」 蘇銳聽了,一把拉住她要走:「現在我們去找日本餐館,我想還有開門的。」 天舒卻沒有動:「走不動了,也吃不動了,我想我是餓過頭了。」 天舒說罷,把頭輕輕靠在蘇銳的肩頭:「蘇銳真是很難等,不過我真的很高興我終於把你等到了。」 蘇銳抱住她:「我們交往吧。」 天舒埋在蘇銳懷裡,點了點頭。 兩人相擁。那一刻,是天舒最幸福的一刻。半晌,她仰著臉說:「記住,你還欠我一頓日本菜。」 蘇銳點點頭:「記住了,記住了。」 第二天到實驗室工作時,唐敏向天舒道歉,天舒笑笑說:「哪裡,我應該謝謝你才對。」「謝謝我讓你等了三個多鐘頭?」唐敏說,「那你是有病。」 「也許吧。」天舒還是笑。 唐敏搖搖頭,表示不解與無奈。 對美國感覺最好的大概就是像天舒這種來美國一年半載,沒有經濟壓力,沒有進人社會的小青年。這些中國大學一畢業就往美國跑的留學生,唐敏個人感覺挺幼稚的。這個觀點主要來自天舒。 有一次,她到天舒家,發現她們家的煤氣灶壞了。唐敏叫天舒修一下,天舒帶著一堆的工具,盯著爐子看。最後說,她怕危險,不修了。這怎麼會危險?天舒的心理年紀比她的實際年紀還小。 相處久了,發現天舒這個女孩子還是蠻好的,相當的謙虛,說話做人,沒有什麼傲氣,在這個普遍自我感覺良好的時代難能可貴,尤其在女性方面自我感覺良好的時代,更是不可多得。 唐敏看著天舒,覺得很有意思。想不到現在的「新新人類」還會這麼癡情犯傻,她以為個個都是「四處撒網,重點捕撈」呢。 天舒在談戀愛,有時連人都找不到。一次唐敏有事去找她,卻在路上遇見大森,問他,看見天舒了嗎?大森說:「哪能呢?」 「你們以前不是很熟的嗎?親如兄妹。」唐敏說。 大森說:「以前是以前,現在她人影都不見了,有了男朋友早把我這個哥哥給忘了。再說,我憑什麼替別人照顧老婆!」 回到實驗室,唐敏將大森「我憑什麼替別人照顧老婆」的話轉告給小馬和王永輝,竟在男人中很有共鳴。 實驗室的人平時中午都在一起吃飯。現在見不到她,無疑是與蘇銳共進午餐去了。 天舒這一談戀愛,最難過的是Tim。他常問:「天舒呢?」 唐敏說:「找她男朋友去了。」 Tim的臉色立刻黯淡地「NO」了一聲。 Tim終於在課堂上看見了天舒。 天舒告訴他,她有心上人了。Tim是個可以接受一些挫折的人,與他說了,他也就好過了。 天舒說:「我們是朋友。」 Tim笑笑:「MORE THANTHAT(不止),我們是好朋友。」 這時老師說:「時間過得很快,我們又快要期末考了。」 一個很委屈的聲音:「一定要嗎?先生。」 大家全樂了,教授搖搖頭:「你不是一定要的,只有在你想畢業的條件下,你才需要考慮。」 §2 斷腸人在天涯 唐敏給學生上課不認真是有名的。上個學期,學生反映到了系裡。甚至有學生給唐敏寫卡片,說打算給她買張船票,讓他們的TA(助教)漂回中國去。別的人要是收到這樣的卡片,早就不知所措,美國學生個個都是不可得罪的樣子。唐敏卻對學生說,你們給我買張機票吧,這樣快點。 終於,唐敏被叫了去,聽了一些嚴厲的話,叫她用點心。 從辦公室出來,唐敏就心情不好了,還沒有時間安撫自己,又匆忙趕到餐館打工。精疲力竭,為了那麼一丁點的小費,她心清不好,還要裝好心清,學老美將「青島」啤酒發音成「QINGDAO」,否則老美聽不懂。餐廳裡開的那種庸俗、下流的玩笑,讓她忍無可忍。上個菜,盤子端高了些,老闆看不順眼,罵:「你是在餵奶嗎?」對於老闆的罵,她總是虛心接受,下次再犯。被罵後,唐敏又把餐廳附送的APPETIZER(開胃點心)——兩粒鍋貼、一條春捲,上成了兩條春捲一粒鍋貼。大師傅罵出的話更是無法入耳:「人,都是一條兩粒的嘛,難道你是兩條一粒?」 果然,收工的時候,老闆對她說:「現在快到夏季,餐館生意不好,我看你也幹得漫不經心,你,以後不用來了。」 唐敏在餐館打工全用英文名,而且換一家餐館改一個名字,後來自己都忘了是叫「Lily」還是「ROSE」。有一次,她走在路上,後面有人叫:「喂,你……」她回頭,是以前打工餐館的大廚。大廚問:「你,就是……那個,你叫什麼名字來的?」「記不起來了?記不起來就對了。」唐敏說完就走了。 她有資助,一個月幾百上千的獎學金,雖不多,對天舒這樣的年輕學生是夠用的,可對她唐敏不夠,她有家,她還要養一個人,一個男人,一個到美國後也找不到工作的男人。唐敏想到這兒,頭就大,女人養男人,悲哀,對女人是悲哀,對男人也是悲哀。 她想多賺些錢,董浩來了要用錢,不來,她也要賺錢,她極度地沒有安全感,錢好像是惟一可以給她安全感的東西,勝過男人。 唐敏剛剛打工回來,回到家,她隨便往沙發上一躺,電話鈴響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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