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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照你這麼說,我得刷20年盤子?」孟勳問他。

  「耍(刷)盤子有什麼不嗥(好)?馬克思說澇(勞)動嘴(最)光榮。我也耍過盤子,生活沒有蚊蹄(問題〕。」

  「那什麼時候才能買上房子,洗上牛奶澡呀?」二牛問。

  「嫣然在開玩笑。我沒有放(房)子,她也沒有息(洗)妞(牛)奶澡。」

  「真討厭!去去去!」嫣然朝約翰瞪起眼睛。

  「你是不是覺得我們這些中國人都心態不正常?」寒煙問約翰。

  「釁態?What's it?」約翰不懂這詞。

  「就是腦袋,」嫣然不耐煩地說,「怎麼連這詞都忘了,給我露怯」。

  「哦,我懂。我認為你們硬改(應該)信上帝。他會給你們逮睞(帶來)平靜的釁態。」

  「Shit! 我不信上帝活得也挺好。你別總想毒害我們龍的子孫,」一提上帝,嫣然不知從哪裡來了一股火。

  「你們朔(說) 自己是龍的茲損(子孫) ,聖經上說,龍就是撒旦,英文叫'dragon'。這個圖騰是非常非常evil的。基督不會保佑龍的。」約翰對中國文化有些研究,嚴肅地說。

  「Bull shit!美國人還信奉大禿鷹呢,上帝怎麼就保佑他們?」小任插話。

  「沒有基督教, 西方的社會就要collaps,這是我的灌電(觀點),可能部隊(不對〕。」約翰很客氣。

  「我覺得有道理。許多中國人現在就是沒有信仰,物欲橫流,道德敗壞,」享靜贊成約翰。

  「中國自古信奉儒教,信佛教的人也很多。古聖賢講禮義忠信恕,幾千年來,中國一直是禮儀之邦。禮壞樂崩是文革的罪過,中國人的骨子裡還是講溫良恭儉讓的,」寒煙試圖維護自己國家的文化。

  「算了,說到底,人就是牲口,生存是第一位,有吃有喝比什麼都強,」嫣然不耐煩地說。

  「你還別說,這裡的社會風氣就是比國內好,人的素質就是高。人家不搞運動,不學雷峰,可助人為樂的事滿大街都有,車壞了,立碼就有人幫你忙。看你要上電梯,馬上扶門等你,咱國內行嗎?」孟勳也發起感歎。

  「真這樣,我到這大街上吐痰都吐手絹裡。見誰都'hi',空瓶子也不滿處扔了,我都覺得自己象雷峰。」

  「這就叫入鄉隨俗,你要是一回北京,沒三天,你就得滿大街吐痰扔廢紙,」享靜嘲笑他。

  「廢話,大家都不文明,我充什麼大個的。這起碼說明我不是壞人,」小任回嘴。

  「我勸你們都信耶蘇,」約翰象個牧師,畫了個十字。

  「我寧肯信大肚彌樂佛也不信那個吊死鬼,」嫣然撇嘴說,看來他和約翰早晚會因為這點不一致分道揚鑣。

  第十二章

  寒煙發現自己的感情和享靜正在日益加深。小周由於這段房地產生意的急劇滑坡,已經顧不上來糾纏享靜。為了讓寒煙輕鬆地恢復腦細胞,享靜主動陪他四處遊逛。他們去吊螃蟹,逛公園、游車河,看電影。這一段是他們兩人最開心的日子,到溫哥華後將近兩年,他們還沒如此輕鬆過。

  一個週六早晨,享靜和寒煙準備一起去野外郊遊。穿衣鏡前,享靜穿乳白色運動裝,銳步運動鞋,帽檐上架副墨鏡,顯得苗條多姿,青春颯爽。寒煙擠過來。頭戴黑色棒球帽,一副賽車手戴的太陽鏡,身穿黑色耐克運動服和旅遊鞋,故意把衣領豎起來,做深沉狀:「怎麼樣?」「哇,真酷!活象黑社會的殺手!」享靜笑說。

  「讓我看看你。哇,整個一光彩照人的女模特,真灑!咱們兩白雪公主配黑衣大俠,哈哈,帥哥靚妹,威鎮溫哥華。」

  「看你樂的。」

  「那當然, 興奮得我呀,」寒煙在廳裡助跑幾步,噌的一躍,頭幾乎頂到2米50高的房頂。

  「嘿,跳的真高!不愧是全國高校撐杆跳冠軍。魚杆和螃蟹網都帶了嗎?」享靜看到寒煙最近心情變好,非常高興。

  「早備好了。」

  兩人拎著魚具、冰盒和大塑膠口袋出門。他們決定開享靜的白色Honda。

  「對不起了,小周。今天得開這新車走一趟,」寒煙發動車時說。

  「討厭。今天既不准提小周,也不准提鄭雯,」享靜噘嘴假裝生氣。

  「遵命。」

  一個風景秀麗得如詩如畫的小湖。靜謐的水面上波光在微煙中閃亮,幾隻水鳥在寫意地飛翔,杳無人煙。他們踏著滿地積落的海綿般的樹葉,向叢林中走去。林中雜木叢生,許多是裸露著樹幹的禿樹,四下散亂地橫坦著一些枯木。這裡仿佛是個人跡罕至的所在,林中有種清新微澀的氤氳氛圍。

  湖對岸的樹木,寒煙只有在夢中仙境才見過,那片色彩,斑斕得象古典現實主義大師筆下的畫作,纖毫畢露,卻籠罩著迷一般的色調。

  「哇,太美了!」享靜捧著心臟,小聲地低語,似乎怕驚破這片巧妙的靜謐。「呵,我的心都醉了,這裡真是仙境。」

  「看,那邊有兩隻白色的鴛鴦!」享靜叫起來。寒煙望過去,一隻正給另一只用嘴梳理著羽毛。

  「嘿,這裡還有一隻小木船!」享靜拍著手跑過去。一隻沒有漆的小舟橫在湖邊,沒有槳,被隨意地拴在一根短短的木樁上。

  「這裡一定有人居住,」寒煙四顧,果然發現了一個小木屋在不遠的湖畔處。

  「我做夢都想有這麼個小木屋,要是我們此生能住在這裡,該多麼幸福!」享靜自言自語。寒煙注意她用了「我們」二字,淺淺一笑。「那就可以超脫一切煩惱,忘掉一切痛苦了。我要是有這麼一個小木屋,你來嗎?」寒煙笑著問享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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