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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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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錯了。」林姐說著,用腳尖勾回被她踢出去的槍,拿在手裡看了看,打開彈艙,查看七發子彈已裝滿,就合上保險扔給了丁國慶,接著說:「死,我經歷過幾次,我對它已經麻木了。你也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咱倆最好別使用這玩藝兒互相試驗。真誠、坦蕩的價值高於死亡。我說的對吧?」 片刻,丁國慶緩慢地說:「阿芳在的黃龍號……」 「沉沒了。」 「是你幹的。」 「不是。」林姐說得堅決而又坦蕩。 「最好是你。」 「為什麼?」 「執著的女人喜歡製造愛的悲劇。」丁國慶滅掉了香煙,右手把手槍握好,掂了掂,他漫不經心地又問一次:「真不是你幹的?」 林姐沒有馬上回答,她站起來,邊說,邊拿過來了國慶手中的槍:「我說過,用死來表示坦白,在你我之間是最沒有意義的。這事不是我幹的,我也不會再重複。」 「欣欣,我……」丁國慶抱著林姐的雙腿,林姐從沒看到過他掉淚,更何況,這個猛漢剛才還是那麼雄偉,現在竟象小孩子一樣抽泣著倒在她的腳前:「不,國慶,你別這樣。」林姐不喜歡男人這個樣。 「我對不起你,欣欣。」 「為什麼對不起?」 「剛才我對你……我成了……我真是……」 「你沒錯,我喜歡。」林姐說著站起來,緊緊地抱住丁國慶,用自己身體的各個部位安撫他,使他平靜下來。 「你還想嗎?」她輕輕地問他。 丁國慶一個勁兒地搖頭。 「騙我。你看看這裡,你會撒謊,你的這個小東西卻不會。」說著,林姐為丁國慶展獻出女人所擁有的一切魅力。 丁國慶也確實騙不了林姐,他抱著她,用他滾燙的嘴唇親吻著林姐,又刮起了他那雄性的旋風。 這一次,林姐在他身下享受到的不再是勇猛,而是無限的溫存。 【18】 黃龍號在遠離墨西哥海灣的大西洋上,又一次拋了錨。 三個多月的航行,老黃龍的筋骨全散了架,不光是主機停止了工作,供水供風的發電機也早已被毀壞,照明設備、通訊器材全部失靈。現在船上的供給也出現了嚴重的短缺,由於幾次要求靠岸都被拒絕,儲存的食物已剩下不多。又因電力不足,冷藏系統停止工作,蔬菜和肉類都已腐爛。最頭疼的是淡水,兩個蓄水池都快見底了,三百名偷渡客,每人每天只可分到一小杯摻雜著鐵銹的淡水喝。 甲板下面,船艙底部,孕育著一種一觸即發的怒氣。連日來,底艙不斷進水,臭氣熏天的髒東西,屎尿,餿飯已經漫到了腳面,目前的窘狀使他們實在難已忍受,大家開始交頭接耳,商量對策,蓄謀造反。 他們不明白甲板上發生的事,見不到鐵板以外的藍天。他們只知道快接近死亡的邊緣,乾渴、饑餓、臭氣、潮濕使他們無法忍受,他們的怒氣隨時會衝破甲板。 「金岸、金岸,我是黃龍,我是黃龍。我呼救淡水、食品。火速供給,火速供給!」祝洪運手拿報話機向外發報,這次他是真地向紐約總部呼救了。 報務員是祝洪運帶上船的死杆兒,他急得滿頭大汗,一邊檢修線路系統,一邊發洩著不滿:「讓毀壞的是你,讓修復的又是你,這……」 「少廢話!你他媽的馬上給我修好,不然就出大亂子了!」祝洪運扔下話筒,向著輪機艙跑去。 輪機艙內漆黑一團,幾個馬來輪機手在滾燙的主機旁,查找著發動機停轉的原因。幾個手電筒的光柱在潮熱的蒸汽裡發著暗光。蒸汽氣浪裡摻夾著聽不懂的罵人髒話。祝洪運根本插不上手,他只能急得幹跺腳:「都是他媽的笨蛋!」他罵了一句,沖出令人窒息的機艙。 船長金萬魁坐在駕駛艙內,叼著煙斗,悶聲不響地看著浪頭猛擊著船舷。海水沒過了前甲板,他透過前窗,又觀看了一下陰沉沉的天,他心裡基本有了數。憑他多年在海上的經驗,如果這條老船能順利排除故障,還有生還的可能;如果在狂風暴雨到來之前仍不能行走,那今晚定是海龍王向他索命的日子。他沒有後悔,他是為了金錢而上了這條賊船。他默默地對照著航海圖,查找著離這裡最近的,可以靠岸的港口。 他拿起手電筒,在地圖上移動,又用比例尺測量著與太子港的距離。他盤算著,即便黃龍號能正常運行,到達海地的時間也得是明日拂曉。 「鐺鋃」一聲,艙門被視洪運踢開了,他雙眼冒著凶光命令:「你給我放下舢販!」 「沒用,老弟,那是更早一點喂鯊魚的念頭。」金萬魁含著煙斗,不慌不忙地說。 「放屁!你下放下,老子斃了你!」祝洪運說著,拔出了手槍。 「真是外行,放下舢舨,用不著到駕駛艙來找我。放舢舨的吊繩就在甲板上。」 「你得跟我一塊兒去!你得出面!」 「為什麼?」 「底艙的人已經沖上了後甲板,他們造反了!」 「什麼?!」 「他們就要控制整條船了!老東西,我實話告訴你吧,你不放下舢舨,咱倆誰他媽的也活不成!」 大西洋上空的滾滾烏雲,黑黑地壓得更低了。暴風雨前的那股強風,把這條老船都刮歪了。後甲板上擠滿了人,他們哭聲連天,亂作一團。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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