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海外故事 > 日本留學一千天 | 上頁 下頁 | |
一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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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中國的女孩子是不是越喜歡,就越對誰表示出冷淡呢?」 「那可不一定,中國的女孩子也是各式各樣的。」 「她說她畢了業以後一定要回中國,難道你們都必須回去嗎?」 「不能說必須,可是想回去的恐怕不是少數吧。」 「為什麼要回去呢?日本難道不好嗎?生活水準這麼高,又自由。」 「日本好是好,可是到底不是自己的'家'呀。」 「她到這裡已經六年了,來的時候還不滿二十歲,總該已經習慣了吧?」 「習慣當然是習慣了,然而感情卻是另一回事。這,你難道不懂嗎?」 「昨天我去她那裡,她在門上貼了一個條,寫著:我很忙,以後請不要再來打擾我。你說,這究竟是什麼意思?是她確實這麼想呢,還是嘴上故意要這麼說呢?」 「對不起,這個問題太複雜了。感情的問題,有時候就連自己也弄不清,更何況是另一個人呢」 「是——嗎?」他的聲音拖得很長,眼光是一片惆悵。我的回答顯然令他失望。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樣,看了怪讓人可憐的。可是,我卻莫名其妙地更喜歡那位不曾結識的中國女孩子。 第十章 「味道園人們」的聚會 「星期三晚上咱們店要開個會,你來參加嗎?」 開會?沒想到在日本,在味道園又聽到了這個詞。可為什麼要開會,怎麼個開法呢?正因為一無所知,反倒引起了我的好奇。 「行呀,我參加。」 「地點就在車站左邊那個叫『白十字』的咖啡館。6點半,準時!」 「為什麼不在自己的店裡開呢?」我不解地想。 轉眼就到了星期三。一出車站,就看見金村——我們店的第三把手,正在朝我揮手。 「你在這兒幹什麼?」我問。 「店長派我來接你,怕你找不到。」 「謝謝,讓你久等了!」我們的店長向來這麼仔細周到。 金村是去年從大阪來的剛滿十七歲的小夥子,有著一副日本人少風的的修長身材,理得利利索索的寸頭配上一身黑色的衣服,更使他顯得格外精神。在店裡他的「官職「是主任。 工作時我們不僅得一本正經地稱他「主任」,而且必須完全服從他的指揮。可是在我看來,他總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比方說,別人要是聊天議論個什麼事,他聽見了肯定要過來插一句:「那我呢?」有一次我聽說店長拉肚子,就對店長說,中國的黃連素治拉肚子很管事,明天我拿一些來請他服服看。我剛說完,店長還沒表態,就見金村老遠就把脖子伸過來:「那我呢?」 白十字咖啡館裡,夥伴們差不多都來齊了,大家圍坐在茶几周圍。我差一點認不出他們來了。墾掉了工作服的他們一個個竟都打扮的這麼漂亮。那難道是店長?燙得彎彎曲曲的黑髮,配上一件淺蘭色的毛衣,黃色夾克式外套,那難道是副店長嗎?穿著紅黑兩色的蝙蝠衫。瞧瞧我們的高木君今天夠多麼帥,一身淺灰西裝,條紋領帶,方框眼鏡……確實,人的生活本來就應該是這個樣子。工作時嚴肅緊張,生活時輕鬆瀟灑。關鍵在於如何使這二者適得其所。 「小陳,你要喝點什麼?」我們的老闆笑眯眯地問我。他今天也打扮得很精神,一件最新款式的勞動布牛仔衫使他「五短「的身材也顯得不那麼短了。 喝什麼呢?我這個從不逛咖啡館的人對飲料之類一竅不通。看著周圍的夥伴有的在喝咖啡,有的在喝可哥,也有的在喝冰激淩蘇打水。想了想,我選擇了紅茶。 「那麼,我們開始吧。」老闆既像是對大家又像是對店長說道,接著從兜裡掏出一個筆記本。店長放下正端著的一杯果汁,把胸挺了起來: 「今天把大家招集起來,是希葵聽聽大家對店裡工作的意見。『味道園』搞得好搞不好,靠著在座各位的協助。大家認為我們店還有哪些方面存在問題要改善——服務方面也好,菜肴方面也好,歡迎直接了當,不留情面的提出來。」他用期待的目光掃視著每一個人:「談談吧,請都談一談!」 片刻的寧靜顯視著二十來個大腦正進行著緊張的思索。 「開水,是不是不要光靠我們這邊燒,」第一個發言的是副店長加島君,他出十七歲,一位業餘棒球運動員。他專門負責酒店那邊的工作:「兩邊都燒,用進來方便,也可以有備無患。」他指的是燙酒和摻酒用的開水。 「對,」店長點點頭:「照這樣的話,應該再多預備幾個開水瓶。」 「二樓的煙灰缸不夠用,成尤其遇上有宴會的時候。」初中三年級的女學生金子發言了。她在店裡年齡最小,個子也最小。庫尖的小臉,黃黃的頭髮。 「唔,煙灰缸的問題。」老闆一筆一劃往本子上記著。 「我看,咱們可以買些香煙放在店裡代售。省得還要跑到外頭買,又慢又耽誤工作。」發言的是早稻田大學四年級學生松下君。他是一個吉它迷。一天到晚背著他的寶貝吉它出出進進的,我看他對吉他要比對哲學興趣濃得多。 「這個想法不錯!」老闆顯得十分高興:「從明天開始,咱們這麼試試看。」 「別的人呢,有什麼意見?痛痛快快地。」店長說。 「星期天二樓客人特別多,我們只有兩三個人,忙不過來,很混亂。再增加一個人行不行呢?」這次發言的是十六歲的女高中生鈴木,她的父親是個公司職員,母親是個畫家。在我眼中,鈴木是個最具有日本人氣質的女孩子。任何時候,總是那麼斯斯文文,恭恭敬敬,彬彬在禮,注意各種禮節。我跟她最要好,因為她不但喜歡文學,還在學鋼琴。 「你彈過巴赫的曲子嗎?」有一次她問我。 「當然,學鋼琴的人怎麼能不彈巴赫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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