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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員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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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員警一概習慣于挺胸抬頭而且荷槍實彈,槍、手銬、步話機一類的名堂一吊一屁股,男女一律。美國人之愛召警和中國人之愛吃米飯一樣,是一種根深蒂固的習慣,難能可貴的是美國員警對民眾此類習慣的應對態度一貫是照單全收,即便被召警人口氣嚴重地召到現場,細看卻是個雞毛小案,他們也不以為忤,不對報警人假以顏色。 美國員警的管轄範圍極廣,拿此「範圍」在中國框套,其除了既涵蓋有中國員警所轄的所有專案外,也把中國中的街道委員會、各單位工會乃至黨委書記的部分責權承擔起來了。更由於每位美國人都明白員警這一「國家機器」通通是由民眾納稅奉養的,因此人們逢到車壞了、迷路了、孩童走失了、夫妻吵架了、有人吃飯不給錢了舉凡是件頭痛事,事無巨細,全可以推給員警們。早些年,中國人在遇到難事時往往咆哮著說是要「我告訴你們單位領導去」,而在美國人的習慣上就會改口吼說「我要報警了」,既為恫嚇對方,也給自己壯膽。 美國警局方面也是積極鼓勵民眾報案的,他們和所轄區民眾之間除會定期召開警民會議進行溝通外,還經常主動利用各種機會向民眾鼓吹報警的好處,站在警局的立場,轄區內民眾報案越多,說明該地區的治安越差,從而越需要增撥經費和警力支援,該員警分局便才有壯大的前提,局長者流自然也有獲得提升的契機。 我剛到美國時先在紐約市立大學補習英文,同班中有一位來自土耳其的男生大抵從本質上就對東方人普遍憐愛有加,每天下學時該「土耳其」必在地鐵上尾隨我直至家中。有一天我終於忍無可忍,在中途換車的時候對其予以「教育批評」。先是我吼吼地「批評」,他哈哈地聽,我的一番「吼吼」之後他開始表態,可能由於情急的緣故情形反成了他紅頭漲臉他說、我目瞪口呆地聽。 他正說到興頭上的時候,忽然有人從我身後伸手拍了拍我的肩頭,回頭一看,竟是個員警。他問我「你還好嗎」?恍惚之間我竟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看我一片受了驚嚇的樣子,該員警立即趨前一步劈頭就問那個「土耳其」:「告訴我,你到底在說什麼?!」 不過當美國員警是件極危險的事情,非但美國危險職業表中員警職業年年上榜,而且在現實中,任何一起小到哪怕是諸如交通違規的小案也可能要了員警的命。我的一個朋友有一天在加州高速公路上駕車狂走趕路,不久即由於超速而被身後的警車鳴叫著攔下。員警從後面走到我這朋友的車視窗首先要求其出示駕駛執照,我的朋友剛好那天沒帶(這在美國的交通規則中是犯了大忌的)。哪想他的話音未落,員警說時遲那時快幾秒鐘之內就將其薅出車來雙手銬牢,在這之後他被員警命令面朝車的方向站好,以便接受搜身。 我的這位朋友身單體薄,不堪員警強力揉搓,這時他就轉過身來想請搜身人小心輕動,誰知他才轉過身來話尚未出口該員警就一個飛沙走石他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就被單膝猛地放在地上了。員警然後把他像拎雞一樣一把拎起,一使勁就慣進警車後座之上。我的這位朋友在這十幾秒鐘之內感覺天翻地覆,一時委曲得熱淚漣漣。該員警這時陰沉地說:「你別怪我這麼做。今天早上,我有兩個同事就死在這一帶高速公路上。」 認真講起來,美國政府對員警的資質其實要求不高,高中畢業的純文化程度就可以對付, 比起動轍要求研究院畢業的美國「FBI」 而言在程度上實在算是夠「貧下中農」的了。雖資質有限,但美國警員早年間還是頗具威儀的,比如,美國的城市員警中竟然還有騎警。所謂「騎警」,就是果真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員警。這種警界威儀在紐約街頭最常能撞見。初來美國時對此大不明白,一是想不通是否每個警局內都因此還得設起個馬廄來飼馬;二是想不出這種馬上的風姿能給城市治安帶來怎樣的確實好處;三是怎麼也想不到滿目浮華的今日美國都市竟怎麼能讓馬這種畜生超乎萬牲成為都市點綴的。這一堆問題纏繞著我,迄今沒能解開。 在近幾年中,美國員警的形象下滑嚴重,非但曾多次發生員警涉入毒品、暴力大案的事情,更近一點的例子中甚至還有紐約華埠的一位華人警員夥同同事對與其半熟的一位華裔六合彩中獎人聯合勒索並竟然局部成功的情事。 更自1994年開始,美國員警中甚至開始湧現出競相自殺的怪狀,這種現象而且越來越成為潮流,滿心指望著員警能代其「做主」的美國人只能空歎其發展,無力遏止。有人把近年來這種事件的層出不窮歸結到美國經濟過壞之上,說是在美國人個個都感覺活得艱難、人人都自顧不暇今時今日的當口,誰又能做誰的主呢?細想這種說法倒也條理清晰,比如說就算是中國人中的著名俠子孟嘗君某天真到了掏幹了錢袋的節骨眼上,保不齊也會辭退了食客自己親為「雞鳴狗盜」之事。美國員警就在這個道理下自己殺自己。 由此看來,成與不成,關鍵在於有無自製之功。問題是,一個社會中連員警都看開了,還怎麼營造世道? 無怪美國近年來總有人大膽預言世界末日就在某某年某某月某某天,敢情多半是在迎合自己的厭世私欲。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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