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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險駕車(上)


  幾天前在洛棚磯聽說一個朋友在等他從三藩市來的另一個朋友一家來作客,昨天再見到他時卻見他滿臉的不晴朗,問起該不是週末三藩市的朋友一家來後兩下裡鬧了些不愉快?哪知該朋友帶著哭腔說:「他們開車來,回去時一家人只剩下半家了。」

  美國的車禍是一個困擾萬民的大事,人手一車所造就的後果就是增加每個人的死亡幾率。說得嚴重點,美國人每天駕車出門,「能否再回來」的幾率斷比中國人少。 一說中國目前的交通事故也煞是看漲, 說是因交通事故每年死亡的人數競達6.3萬人,平均每天為180人,等於每天掉下來一架737飛機。

  但比起中美兩地來,開穩車的竅門各有不少,而且,大家對各城市間依照車道寬窄框定的人車密度,也有不同的認知。早年間大家都說:能在紐約開車的人才算是真會開車。後來這話改為:能在紐約曼哈頓開車的人才算真會開車。但近年來隨著中國大陸車輛數字的增多及馬路上行人素質的不佳,大多曾回鄉省親的人回來再改口說:能在北京和上海開車的人才算真會開車。

  美國的交通執法相當嚴苛,而且,受經濟不好的帶累,員警上街對違規的人開具罰單,真就成為緩解市政財庫短拙的一項手筆。說是每年加州政府僅從交通罰單一項就能得到一億美元的進帳,果真如此,果真利國利民。

  在這裡我說一個我自已被罰的經歷,可能對我們有關的人們及部門是冊卷宗,誰知道呢。

  我不太愛開車,在紐約時的確也不太敢在曼哈頓開車,在美國拿駕照已快6年了,因為紐約公共交通工具發達的緣故,拜每週可稀少到只開一兩次車仍能正常生活之賜,以往一路平安,在交通記錄方面維持著難能可貴的清白。但這種狀況等到加州之後則完全不然了。加州相對地大人稀,出門必是車當家,我才開始天天開車的生活不到一個月,就陰溝翻船了。

  那天我開車帶著母親和相熟的兩個才20出頭的年輕小朋友出遊,在過一個十字路口時眼見綠燈熄滅之後黃燈亮起,當時我車的時速大約是每小時50公里,距十字路口的停車線只有十幾米遠,不可能停下車來。為了躲避緊接著就會出現的紅燈,我只得猛踩了一腳油門,只記得在車子沖過十字路口停車線時,頭上的燈仍是黃光閃爍。

  才一過路口,夢幻般地就聽到身後有一聲短促的警笛聲。當時的情狀之下,真如同見了鬼。

  從車內的反光鏡中看到,身後猛然冒出的一輛警車內有一警官用手指向右手方向猛指,我就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準備靠向右邊停車接受申斥及罰款。美國人多是不敢和員警彆扭的,因為但凡凡人一惹上「警」字,斷乎是蚍蜉撼樹。

  話說回頭,我才轉把向右時,身後的警車就開始大不高興,車內人用高音量的揚聲器大聲警告:「你必須往前一直走到前面的十字路口。」我依樣照辦。才抵十字路口時,該車又在後面「揚聲」:「你必須向右拐然後向前走直走到右邊的停車場內。」由於該警車揚聲效果極好,他的這幾句吆喝聽得路旁行人大抵是以為抓到了頭號毒梟,紛紛駐足向我們的方向張望。一些距離過近的行人還誇張地大躬其腰親自探看究竟被員警窮追的人是些什麼貨色。

  一路披羞帶辱地被身後的「揚聲」指點著退入牆腳,車停穩後,一白人中年警伯慨然而出。 我遵例不動, 他從後面走上前來滿腹狐疑地看著我身後的兩個樣似「幫派青年」的小朋友,開口就是「這輛寶馬車是你自己的嗎?」答說正是。「車裡坐的是什麼人?都是你的朋友嗎?」答說也正是。「拿出你的駕照來。它過期了嗎?」答說正是。「你知道我為什麼把你攔下嗎?」答說全然不知。「因為你闖了紅燈!」答說應該不會。

  警伯這時一字一頓他說:「我,說,你,闖,了。」

  警伯把我的證件及車上的文件察看完全確認這證件確是我的、我的車子的確不是偷的之後抽身回到自己的車上。未幾,他把已然填好的罰單舉回來要我簽名。問他竟是該罰多少錢, 他竟說是NO IDEA(我不大清楚)」,他說你必須自己去法院去問。

  一番之後,車子複又前行,緊張之中車竟開得有點歪邪,後座的小朋友之一悶了半晌忽然問起:「你記住他的名字了嗎?

  他黑幽幽地說:「他叫摩-爾-。」

  拿著罰單被告知是要去法院或認罰或是可以要求上訴的,而且個中老手告訴我說,我的駕駛記錄因此將被記上一個「點」,而且將來的保費也將升高。而緩解此慘境的唯一辦法是去經由在政府註冊的駕駛學校上課「消點」。按「加州的法律,任何人在一年之中最多只能有4個「點」,這之中除「闖紅燈」一類違規算是一個點外,駕駛人酒後開車、出了車禍後立即逃匿者都將一下得兩個點,而且還可能受到刑事追究。當湊足第4個點時事主就會收到警局的一封信,警告你小心自己的駕照被吊銷一年,駕照一旦被吊銷,你如果是家中唯一的一位掙錢人,你可以去警局申請一個特殊駕駛證明,此證明委實特殊,只准當事人駕車上下班,其他的哪怕得了急病去問診也不能自己開車去。

  我是在後來上駕校時聽說以上這一系列的,聽說之後即有略懂美國其他法規的同窗「高人」,猛問:「那麼如果有一天我不能開自己的車子而在這期間的某天我又不巧得了急病而且救護車又來晚了我因此就死在家中,那我太太能不能就此指控警局呢?」

  聞此問,課堂上的老師當即語塞。

  當然,此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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