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海外故事 > 美國小旅館見聞錄 | 上頁 下頁


  我們的母親看了答案以後露出笑容:「保羅平時還算用功,我講的話能牢牢記住。克麗斯汀已經成熟了,我可以放心去見你們的父親。」

  母親病故以後,我輟學到一家製造廠做工。有一天,弟弟在校外被人打得很重,在我的逼問下才吐訴原委:他不服從同校十二年級學生彼得的指揮,遭到懲罰。

  「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我對他吼叫起來。

  「他們說……說他們需要槍。校長有把槍鎖在他辦公室的保險櫃裡常年不用。」

  「他們怎麼知道的?」

  「他們當中有個叫亨利的,母親是校長的秘書。我問他們要槍幹嘛?他們說不用你管,你的任務是偷槍。我答話慢了點,他們就七手八腳把我綁在樹上,為首的彼得抽出匕首湊近我的臉頰:『給你面子你不懂,你要不要留個永恆的紀念?』我嚇糊塗了。我知道他們說得出做得出,我求他們千萬別亂來,凡事好商量。彼得喊了聲:「鬆綁!」然後,他們把我拉到樹林深處,一起研究偷槍方案。

  「校長辦公室只供校長和秘書——亨利的母親使用。校長外出辦事開會,秘書一定留下來處理校務,解決不了的問題,留待校長解決。總之,校長辦公室不能無人辦公,他們原想叫我夜間去偷,我不同意,一來天黑了反而不便下手,二來上燈後姐姐不許我出門。最後商妥,用調虎離山計把亨利的母親調開。彼得問我需要多久,我說一個小時。

  「亨利打電話給他的母親哭訴肚子疼。母親大吃一驚。『早上去學校時你還好好的,別是急性病吧?』」

  「亨利越哭越響:『起初不當回事,反正學校離家近,找幾粒藥吃算了。就在小櫥裡摸了一隻紅色瓶子吃了兩粒藥。不吃倒好,吃了疼得更厲害。』

  「亨利的母親嚇得聲音全變了:『什麼?紅色瓶子?是不是小櫥裡右邊的那只?』

  「『是啊。唉喲!唉喲!』亨利腹疼難忍。

  「『那是給狗吃的藥!哎呀,寶貝兒,藥怎麼能亂吃?你幹嘛不看清楚?我馬上回家帶你上醫院。』

  「亨利和他的母親趕到醫院。診斷、化驗、打針,再回到家,前後用掉六十分鐘。亨利盤算,萬一時間不夠保羅沒得手,豈不是前功盡棄?在他母親扶他上了床,給他蓋上被子,出了大門,要開車上學校的時候,亨利大聲嚎哭。涼來、亨利腹部不痛頭部卻痛了。他的母親便帶他二度上醫院,直拖到日影西斜、」

  我聽得不耐煩了:「到底偷槍沒有?」弟弟說:「偷了。進行得挺順利。保險櫃普通得很,一捅就開。室內任何防盜警報設備都沒有。看來,櫃裡並無校長認為值得重視的東西,手槍旁邊擺著兩盒子彈。我碰也不碰,深怕他們有了子彈開槍殺人受牽連。我把校長的槍交給彼得。他向我要子彈。我說只有槍沒有子彈。彼得瞪著眼,無可奈何。」

  「我問弟弟:『他們拿槍幹了什麼勾當?』」

  「我真的毫不知情。過了7天,彼得派人約我在青鳥咖啡館會面,命令我把槍送回去。」

  「這是什麼意思?」我感到萬分詫異。

  「彼得認為把槍毀掉不如物歸原主。警方怎麼也想不到會查校長辦公室的保險櫃。」

  「那麼你為什麼不把槍送回去?」

  「我怕弄巧成拙。亨利的母親察覺亨利並沒動過放狗藥的紅色藥瓶,瓶裡狗吃剩下的藥一片不短。她悄悄去問醫生,化驗結果一切正常。亨利的母親把她的迷惑一五一十講給愛子聽。老辦法不靈了。」

  如此說來,你更該把槍送回去。你想,亨利的母親萬一發現槍丟了,必然聯想到亨利裝病,你早跟我商量就沒事啦。」保羅勉強認可我的分析,一副有苦說不出的樣子。

  他聽從了我的話,帶著傷連夜把槍送回校長的保險櫃。10天后彼得橫屍僻巷,被人用石頭砸死,亨利也不知去向。我決定辭去工作帶保羅到洛杉磯去,替保羅收拾行李時,我翻出吸毒用具,立刻照原樣擺回,像從來沒人碰過,我前前後後想了一遍:保羅寧願挨打也不肯送回校長的槍,絕不如他所說,亨利的母親察覺兒子裝病。16歲的保羅——今年17歲,個子矮了一點,但是聰明機敏,一表人才,不會輕易上當。彼得、保羅和毒品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當晚飯後閑坐,保羅吞吞吐吐開了腔:「姐姐,原諒我,有些事不該瞞你。不過情出無奈,瞞一時是一時。請你放心,毒癮已經戒掉,吸毒用具全部銷毀了。」他隨手掏出一袋碎片片,當著我的面丟進垃圾桶。莫非保羅發覺我碰過他的吸毒用具?接著他給我講了跟彼得交往的故事:

  半年前,我開始偷偷愛上同年級的一個姑娘珍妮·羅伯茲。我偶然拾到她的一頁作文,瞭解她也是孤兒。不知怎的,她的形像深深印在我的腦海裡。我揣模她的一顰一笑,甚至她書寫的每個字母的含義。我還經常躲在她慣常經過的路上,為的是遠遠望上她一眼。我敢於嘗試鬥牛,卻沒有勇氣走上前去向她問一聲好。可是心裡已把她當作我的女王,我的偶像,我的天使。我把她的那頁作文,跟媽媽留給我的那封宣稱她永遠與我同在的神聖的信鑲進同一個大鏡框裡,鎖上門獨自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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