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海外故事 > 綠卡——北京姑娘在紐約 | 上頁 下頁
三五


  她只接到爸爸一封莫名其妙的來信,信中說「媽媽的心臟病更加惡化,經醫院確診,是腦血管硬化,大概是你姥姥的遺傳,有可能長期臥床。」倍中說這次送媽媽去醫院,全仗著楊易文幫助。汽車是他花錢叫的,醫院的醫生是他托朋友找的,住院是他聯繫的。爸爸 一反常態,一個勁兒地吹捧楊易文對家裡的幫助有多麼大,說以前的事就忘了吧,朋友總歸是朋友,並讓鐵花寫信感謝他。還說楊易文可是用得著的人,如有可能,也給他寄去一台二十英寸的彩電。

  吉米對她似乎冷淡了,幾天不見他的影子。店的地點是看好了,他又忙著搞裝修,整天昏頭漲腦的。他只顧開店,開店,似乎他的這個「家」,家裡的這個人都不存在了。

  張力呢,那個不屈不撓的人,現在在哪兒?聽說是快畢業了,正在一家公司實習,她為什麼沒有消息?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都攪在一起,搞得她心緒不寧。她正想著,電話鈴聲響了,她拿起了電話。「今晚我回家吃飯。」吉米那疲憊而沙啞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了出來。

  「好,好,我做你最愛吃的東西等你。」鐵花高興地說。

  「還有王老五。」

  「那他愛吃什麼?」

  「他不愛吃,愛喝。」

  「知道了,家裡有酒。」

  「不行,去買瓶xo(一種高級的威士忌酒),聽我的,沒錯兒。」

  七點整,王老五在前,吉米在後,進屋了。他是第一次到吉米的家來,一見這全新的傢俱就扯著嗓子喊:「呵,全他媽的新的,新人新傢俱,配,配!」王老五把兩眼又盯住了鐵花:「大妹子是越來越性,性感啦。」

  鐵花十分厭惡王老五,可出於他和吉米的生意關係,只好強堆笑臉,「謝謝你了,老五,坐下先喝杯茶吧。」

  「這女人哪……」王老五坐下來喝了口茶,「這女人什麼時候最漂亮?就是現在,就是常小姐這個時候,她得經過男人調理。男人調理不好,她就顯得幹,調理好,才夠韻味兒,你說是不是,吉米?我就不喜歡那些沒經過調理的毛丫頭片子。」

  王老五津津樂道地談著女人經。

  鐵花不知是坐,還是退。

  「老五累了,你快去做飯吧。」吉米向銑花使了個眼色。

  鐵花一定,王老五更加放肆了,一臉淫相地問:「吉米,怎麼樣,北京妞兒,那個緊不緊?」

  「還行。」吉米座酬著。

  「你這小於真福氣。中國街我玩兒過兩個,都扁松,扁松。」

  他搖著腦袋,煞有介事。

  「老五喝杯酒吧,xo是大妹子特意給你買的。」吉米想用酒來轉個話題。

  「大妹子還真想著我,真疼我,來,大妹子一塊兒喝。」

  吉米給他倒了一杯:「你先喝,她得炒菜。」

  王老五先喝一杯,吉米又連忙給他倒上。

  王老五酒一下肚,說話就更不著邊際了。

  「不成,我得敬大妹子一杯,不行不行,她不喝,我也不喝。」

  吉米剛要說什麼,鐵花從廚房走了出來。

  「好,老五,我陪你喝。」看樣子鐵花有點兒生氣,她想治治王老五,想給他一個下馬威。一來怕吉米太文氣,將來管不了他;二來,也為自己出出氣。

  「幹?」

  「幹!」

  王老五一飲而盡,鐵花也一飲而盡。

  「再幹!」王老五來勁了,鐵花趁他倒酒時,轉身把嘴裡的酒吐在餐紙裡,可正巧被王老五發現了。「想吐,八成是懷上了吧?」接著又是一陣淫笑,吉米為了制止王老五的放肆,就馬上轉話題說;「老五哇,咱們就要開張了,店也得有個名字呀。」

  「今天不談店,只談喝,喝酒。」王老五有意裝出醉意。

  「可裝修公司、廣告公司都等著哪!」

  「那就叫他媽的『王老五飯店』。」

  吉米一怔,心想:「錢可都是我出的,你拿幹股不算,還要掛出名兒,不行I」「我倒有個主意。」吉米說:「取你的姓,取鐵花的名,豈不是個很好的招牌嗎?」

  「什麼?取我的姓,她的名,叫王鐵花飯店,行!挺好。王鐵花飯店就他媽的王鐵花飯店,我們倆一人一半。好,好,幹。」

  鐵花瞪了吉米一眼,吉米急忙解釋:「不對,取鐵花的花字,取你的王宇,叫「花王莊」,既高雅又新鮮。英文名字也很順口:The king of flowers。」

  「真有你的。」王老五一拍大腿說:「好,就叫『花王莊』,聽起來像妓院,那些犯色的,想嫖的,全他媽都得來。行,幹,幹!」

  深夜,快兩點了,吉米還和鐵花為餐館的名稱爭論著,鐵花堅持不用這個名字。吉米的想法是,餐館的名稱是無關緊要的,關鍵這生意要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裡。象王老五這種人必須處處小心,嚴加防範才行。吉米翻過身,緊緊地樓任她說:

  「這些,我都是為你著想。」

  「怎麼講?」

  「萬一將來,有個什麼,這餐館一半還是你的,要是有個什麼好歹,你也有個退身之處。」

  鐵花聽完,不知對吉米說什麼才好。她感謝命運,讓她認識了吉米。她抱緊了他。吉米沒有反應,繼續說:「最要緊的就是在人事上要安排好。你在前面把佐收銀機和稅務帳目,這也是最為重要的,王老五再鬧,也鬧不出大天去。」

  「嗯,我懂,你放心吧。」

  「鐵花,這一次關係到你我的前途,成敗在此一舉。我把全部的錢都賭進去了,我就盼著開張,有了錢,咱倆馬上結婚。到那時,你帶我去北京,我帶你去臺北,好好地玩上 一圈。只要我們努力做,處處小心,一定會成功。鐵花,我們的夢就要實現鐵花抱著他,同他一起沉浸在美好的夢裡。

  「你想要嗎?」吉米親了她一下問。

  「嗯。」

  自從她和吉米同居以來,她還是第一次這樣興奮。一年多的同屋,同床,雖然她很愛他,可總覺得與他中間隔著一層什麼。是由於楊易文,或是還沒正式結婚,她說不清楚。今晚她徹底放開了,似乎她覺得,他倆中間的那些琢磨不透的東西都不存在了。她趴在吉米的身上,瘋狂得到了全然忘我的地步。

  她狂叫、她呼喊、她向全世界的人宣佈她得到了真正的愛,她內心深處的愛也徹底得到了渲瀉。

  她喘息著,倒在吉米身上。

  半晌。

  「鐵花!」吉米輕輕地叫。

  「嗯?」

  「明天裝修公司要押金,可我手上……」「多少錢?」

  「兩萬。」

  「我有。」她堅定地回答,那是她在「萬香閣」一年多打工掙來的全部積蓄。

  耶誕節前,「花王莊」正式開張了。

  好熱鬧!

  一掛一掛的「麻雷子」,震得人心發顫;一簇一簇的鑽天花沖向夜空,奔瀉出五顏六色;一串一串的鞭炮,用竹杆挑起,劈僻啪啪地像是激烈的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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