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華嚴 > 兄和弟 | 上頁 下頁
五十六


  弟:是呀,她又去把甜餅乾等等拿出來,準備和我一塊兒享用下午茶。我則忙著把朱定善那最早期的照相本兒找著,沒多久,便看到全是以慈音醫院院景為背景的好幾張照片。

  兄:那麼他當時所攝得的不只那一張?

  弟:相同系列的起碼十來張:有護士站中的眾護士,有某一個坐著輪椅的病人的背影,有第一病房前面的長廊,有手術室的前貌……我看了看,一張搞不清背景是那兒的地方,兩個穿著黑衣服的人正迎面走來:一個矮冬瓜身材的面目比較清楚,左邊那魁梧個兒的戴著墨鏡,一臂高高舉起,臉孔模糊不清的分辨不出是誰。照片右下角有日期,正是安老伯去世那一天;左上角則恰好照著「慈音醫院」四個大字的牌子……

  兄:恰好照著了「慈音醫院」四個大字的牌子?

  弟:是的,我想這就是了,真是狂喜過望。先「耶和華是我的牧長」讚頌一聲,再感謝我們的老祖母慈音夫人。

  兄:那就是後來你翻印後送給關大夫看的一張?

  弟:是的,也就是關大夫辨認出那矮冬瓜的是老泥鰍,高個子的一個卻因面目模糊不清而不知道是誰的一張。為了免讓朱定美起疑,又選了兩三張有慈音院景的照片,加上兩三張裸女照,告訴她我暫借一用,次日原封繳還。

  兄:朱定美真的不疑有他?

  弟:她一些兒也沒懷疑什麼,咖啡既泡來,餅乾點心也有了,說現在該是我們「享受人生」的時刻了。

  兄:那照片你翻印後交還她,也沒出什麼紕漏吧?

  弟:絕對沒有,她給放回其兄的照相本子中,說是「乾淨俐落,神不知,鬼不覺。」

  兄:了不起,朱定美真有一手!

  弟:她了不起?你不說你家老弟有一手?

  兄:你當然更了不起,你也不止有一手,起碼可算四五手。後來呢?你可真懂得「享受人生」嗎?

  §四十五

  弟:哥,今天爸爸怎麼樣?我媽說他的主治醫師莊主任說看情況得為他開次刀,爸身體是否經得起心臟方面的手術,可真是傷腦筋之至的事。

  兄:今天一早關大夫到醫院來看爸,爸說希望由他來照顧他,關大夫也答應了。說要從頭為他再詳細的檢查一遍,結果如何再作決定。

  弟:我昨晚去看爸,他很高興的告訴我:叔叔決定收回成命,不再要你寫自白書,以及簽字具結;也不會命令你離開臺灣。你這好消息可真是打那兒來咑!?

  兄:對爸爸當然要這麼說,否則老人家心裡老惦掛著這件事,病情怎麼會好轉呢?

  弟:老天爺,你還如此胡說八道來安慰爸爸?告訴你,最好你暫時別讓爸爸太安心,讓他多些煩惱然後多病些日子;這樣我們才有足夠的時間好把真凶找出來。而且,事實是事實,叔叔生成那副嘴臉,你何必讓爸誤以為他那令弟多漂亮呀!

  兄:智雨,不管怎樣,我不能自私。爸爸目前的身體狀況不好,何況他這一回就是因為我的緣故才病成這樣子的。

  弟:我瞭解你的意思了。但是,如果他出院後叔叔要你「滾蛋」,你又該對爸爸怎麼說呢?

  兄:這也是我事先要和你商量的一件事,到那時候我會說我要出國繼續念書,那本來也是我要做的事,如果不是因為想念爸爸而中途回來的話,所以……

  弟:好,好,你這個爛好人!我相信你甚至還覺得叔叔這樣逼迫你事實上是一件好事,你本來心裡也想著回美國去繼續學業。我說對了嗎?

  兄:我們現在不說這個了。昨兒晚上你掛電話到爸病房來給我的時候,關大夫正在和爸說話,我在一旁把爸無法詳說的話轉述一遍給關大夫聽,所以不能接你的電話,之後你沒再掛電話來,可有什麼事嗎?

  弟:本來我是有句話急著告訴你,那時你忙,後來想留著你回家時當面說給你聽較妥當。

  兄:什麼話?

  弟:朱定善告訴安羽衣,朱士聰那兒留著兩個黑衣人的指紋印。

  兄:嗄!?這是……怎麼說的?難道……

  弟:這當然不是朱士聰嘴裡出來的話,朱定善兄妹和安羽衣以及我之間的「交涉」,是一絲兒也沒漏到朱士聰那兒去的。只是前晚定善聽到叔叔十一點多鐘時刻給他父親掛了一通電話,聽他父親在電話這邊語氣很不平常;他不知道兩人談了些什麼,但想到叔叔曾說了他父親那句話……

  兄:朱定善果然完全中了你和安羽衣的……計謀了。

  弟:可不是,我們就是要他中計的呀,所以……

  兄:所以他就向他父親一五一十的說出你們給塞進他腦子裡的那句話了?

  弟:一點兒也沒錯,他說了。是照我們的話說,還是加了醬油酸醋之類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父親聽了後立刻一隻黑面孔變成豬肝色的。

  兄:他毫不懷疑的相信了?

  弟:對,他一絲兒也沒懷疑,而且說他早就料定有人有日會這樣陷害他。乃說出他也早就有所策劃,當那兩個人來到他的辦公室的時候,用個巧計把兩人的指紋給留了下來。

  兄:他如何把兩個人的指紋給留下來!?

  弟:所以你聽著,這人間世除去你這大呆鵝,有腦子的人沒有一個不知道用……

  兄:用奸計?

  弟:奸計!?什麼叫奸計!?也只有你這呆鵝才說那是所謂奸計呀。

  兄:好吧,你我「見仁見智」的事兒多著。後來呢?後來朱士聰說出那兩個到他辦公室的人──也就是那兩個黑衣人,對不對?──到底是誰嗎?

  弟:沒有,他沒說,他當然不會說。哥,你難道到現在還沒瞭解,他和主謀者是串通一夥為非作歹的呀。

  兄:你都清楚了?

  弟:情況太顯明,我和安羽衣都清楚啦。我相信朱定善也相當清楚,但是他從開頭說話都在賣關子。那也是當然的,他是在保護他老爸,他那裡會承認他爸和什麼人串通一夥的謀害安老伯呢?

  兄:至於現在誰是那個「什麼人」……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