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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弟:她就是那一夜原先安排她在醫院裡當值大夜班的護士,後來因為有急事臨時找了林娟娟來代替。你回來沒幾天我便向叔叔的洪秘書打聽她的行蹤想找她,結果挨了爸和我媽的罵,說我在攪拌「茅廁坑」。你記得嗎?

  兄:記得,我當然記得,你說你這回找到她了?

  弟:是的,原來她也已經到美國去了。所說這次叔叔送艾慧雨到三藩市的一位「好朋友」家裡,這個好朋友就是她。

  兄:你怎麼知道,阿姨告訴你的嗎?

  弟:不是,看情況我媽太瞭解我愛攪拌茅廁坑的性格,所以對我絕口不提。我問她慧雨在三藩市的地址,她不肯告訴我。又說了要我們大家都別去打攪她,好讓她定下心來過新生活等等的話。

  兄:昨天中午慧雨掛了個電話給我,但是我人在公司裡。阿姨後來告訴我她是要問我一位朋友的電話號碼,阿姨已經告訴她了。阿姨也一樣告訴我慧雨目前情況非常好,希望我們家人「少惹她」,免得她又動了心,不肯待在國外。

  弟:是呀,但是慧雨她自己又給我掛了一通電話,說她受不了了林春美的「牢頭管教」;要我告訴我媽,如果林春美一直對她那麼「酷」,她是會逃亡的。或者又是要去自殺,要我媽再等著去收屍。她打電話給你是要你替她在爸面前說些話,看來叔叔的鐵腕作風很徹底,林春美奉命執行不遺餘力,咱艾慧雨這回野猴子已被困在如來佛五指之下了。

  兄:你我應該協助她什麼嗎?或者……

  弟:你我愛莫能助的,哥。小妮子自作自受,從小不管什麼事我媽都對她網開一面:但她予取予求,向來沒有滿足的時候。自己惹了禍還不服氣,我們如果插手替她做些什麼事,可能像送對翅膀給老虎。

  兄:我當然瞭解這一切,只是……

  弟:我告訴你這些話重點不在慧雨,因為她的事我們根本管不著。我要說給你聽的是當我知道小妮子住在林春美家裡便立刻找後者說話,林春美很坦誠,告訴我當時原也不是該她上那個大夜班,是叔叔的洪秘書掛電話吩咐她接班的。

  兄:洪秘書可曾說明為什麼要她上那個班嗎?

  弟:洪秘書告訴她原該值班的小徐突然身體不舒服要請假,吩咐林春美去接替,但……

  兄:小徐真的身體不舒服不能上班嗎?

  弟:我也問了,但林春美說她不清楚,也沒多問,因為那是並不重要的。誰知後來她家裡來了電話說她兒子發高燒而且痙攣,她便臨時找著林娟娟來代班,自己趕回家去。

  兄:那時約莫幾點鐘,她記得嗎?

  弟:她走的時候大約七點半鐘,那時候安羽紅在著,她本想留待林娟娟來了才走,但是羽紅說有她在著她不妨先走,她便先行離去。我想安羽紅知道接下去你要來,認為良機難得,把她支開去好和你單獨相處,後來你……

  兄:我記得林娟娟來的時候相當晚了,安老伯閉著眼,看起來十分疲倦的樣子。

  弟:說那時候他的病況已經很有進步,再過一兩天就可以出院的,不是嗎?

  兄:是的,就因為他就快出院,安羽衣才要我那天晚上到醫院去。嘴裡說代替她陪她父親,實際上是希望我藉那機會在安老伯面前製造些好印象。因為我為了母親墓地的事,說了使安老伯不高興的話,他頗介意;羽衣不願意看到我和她父親之間有什麼不愉快的事情,便……

  弟:我瞭解。但是安老伯既然一直閉著眼睛,你便不可能跟他說話。是不是?

  兄:他看來是睡著了,偶爾發出鼾聲。護理長告訴我當天上午叔叔去看他,兩人關著門說了好些話。叔叔走後沒多久,安老伯便說覺得不舒服,而且又開始喘起來,所以又用了氧氣。折騰了好半天,才逐漸平靜下來。

  弟:那天上午叔叔到醫院去看他?

  兄:爸、叔叔和安老伯三個人是當年頌業公司的三巨頭,每時每刻都有事情在洽商。但是因為那時我們爸身體已經很不好,叔叔說不必要煩他的事就不讓他傷腦筋;所以大小事由他和安老伯商量決定的時候多。

  弟:可知道那天叔叔和安老伯兩人談了些什麼?

  兄:不知道。但是關大夫說,顯然安老伯十分激動,又開始喘得厲害,用了氧氣後,直到傍晚時刻才好些。之後睡得十分沉熟,吃晚飯時候醒過來一會兒,隔沒多久又把眼睛閉上了。

  弟:醫生是不是給他服下鎮靜劑或者安眠藥什麼的?

  兄:我不知道,關大夫沒提,我也沒有問。安老伯臨睡前有服用安眠藥的習慣,通常是在晚間十點鐘左右吃藥的。

  弟:也許是安羽紅提早給她父親服下安眠藥,她為什麼要那麼做,相信你我心裡都清楚。

  兄:別又亂猜測,智雨,安羽紅某方面很胡來,但不會胡鬧到對她自己的父親亂下藥。

  弟:無論如何,你的話也許對,羽紅的供詞對你造成了暫時性的傷害,就長遠的來說,她是打擊不了你的。

  兄:是什麼使你現在又這麼說?

  弟:因為如今可說撥雲見日了:關大夫的看法以外,林娟娟到底告訴我,那夜她清清楚楚的看到兩個穿黑衣服的人,從安老伯的病房裡出來。

  兄:什麼?她說看到的是兩個穿黑衣服的人?她說的是人?而不是什麼鬼魂?

  弟:她告訴我她從來沒說是鬼魂,所謂鬼魂是別人替她改了的;有人不但要她承認她說的是鬼魂,還要她承認她神志不清,眼花繚亂,得了精神病。

  兄:嗄!?她真這麼說了嗎?

  弟:是的。我問她前不久我問她時為什麼她那麼緊張的說什麼也沒看到,而今天她又如此說;她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問我是想聽她道出當日所見的實情呢,還是要調查她為什麼前後說話不一樣。

  兄:你想她為什麼前後說話不一樣?

  弟:我不知道,只不過短短的一段時間,那天我掛電話給她的時候,她的口吻、聲調和今天的完全不相同。

  兄:她還說出什麼樣的當天實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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