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河天(39)_華嚴

三十九

　　「你知道跑來這兒給我打電話？那你的確比從前進步多了。」

　　「我來這兒買幾盒鮮奶……」

　　「哦？買好了沒有？」

　　「買好了。」

　　「那你趕快去吧，回頭鮮奶變成酸牛奶啦！」

　　＊＊＊

　　「綠恒。」楚雨恩對著電話聽筒。

　　「你在那裡？」

　　「飛機場裡，來送一個朋友上飛機。」

　　「送上去了沒有？」

　　「送上去了。但是還有一個要接的，所以有時間，我們可以說些話。」

　　「哦。」朱綠恒笑著。

　　「你在幹什麼？」

　　「沒幹什麼。她怎麼樣，好點兒了沒有？」

　　「好多了，也已經回到家裡了。」

　　「我也正想一兩天給你打電話。」

　　「有事？」

　　「下個月初我要到美國去了。」

　　「哦？什麼時候回來呢？」

　　「還是一個月左右的樣子。」

　　「還是去東部看你姊姊？」

　　「是呀。」

　　「這回總算你隔了一年沒去看她是不是？」

　　「是呀，去年我姊姊回來，在臺灣住了一個多月。」

　　「我記得，我還在川流菜館兒裡遇見過你們，還有你姊姊那個長得很體面的兒子，你說他叫什麼名字來著？」

　　「真的嗎？我都沒什麼印象哩。」

　　「當然，近來我的印象在你腦子裡越來越模糊了。」

　　「真的嗎？那是什麼原因呢？」

　　「因為我既笨，又沒有應變的本領，又直心直腸的。」

　　「哈哈哈哈！」

　　「綠恒……」

　　「唔？」

　　「昨夜裡我做了一個夢……」

　　「哦？這一回又夢見什麼呢？」

　　「夢見……有一個男孩子，我居然那麼自然而且滿心歡喜的把他抱在懷裡。夢裡，我清清楚楚的，他是我們倆的孩子。」

　　「哦？有這等的怪夢？你嘴裡說女孩子一樣好，潛意識裡在盼望一個男孩子吧。」

　　「不是男孩女孩的問題，主要的，我們兩個人有一個孩子，綠恒，你不知道我多麼盼望……」

　　「一個男孩或者女孩教他或者她怎麼做人？」

　　「所以你並不考慮……」

　　「那也不是那麼說，根本我……」

　　「我記得，那時候我看你臉色不大好，吃東西的習慣也奇奇怪怪的，我以為……」

　　「你以為我給你添了麻煩了。」

　　「我那麼說了嗎？」

　　「你沒有，但是我記得你曾經對我提過的話。」

　　「我認為……」

　　「可以讓我們的孩子姓宋？那就可惜宋引輝和我太早離婚啦。」

　　「我有那種意思？」

　　「我是問你呀。」

　　「唉，那時候」

　　「那時候你的荷尼才只有四歲，我們……『如果我們能夠再年輕十來歲，或者更年老十來歲……』你還記得你的這句名言嗎？」

　　「綠恒，你說我……」唉……你現在是日子愈久愈想和我算帳了？」

　　「我沒有真的和你算帳，如果是真的，不是這樣的演算法。」

　　「所以……所以我說我應該感謝你嘛。」

　　「也不要感謝我，如果一直是你片面的感謝我，對你是半點好處也沒有的。」

　　「我只有盡全力求補償給你，今生無法補償得完，求來生來世了。」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