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華嚴 > 七色橋 | 上頁 下頁 |
六十二 |
|
「那你指的是誰?和我能夠相配的女孩子都是was的,而不是is的了。」 「你研究學問孜孜不倦,做人卻未免太不積極了。一旦你的緣分到了,自有合適的女子。還有,兩個人相愛,年齡並不是主要的問題,你今年三十三,旭日初升哩!」 「緣分?你也相信緣分麼?」 「不是相信不相信,只是借用這兩個字眼來說明兩個人在適當的時候相遇、相悅,然後結合。」 「我永遠只是一個人,『相』字和我沒有緣分的。」 「你等著瞧,現在下斷語還嫌太早了。」 「我不怕寂寞的,我寂寞慣了。」他眼鏡片後目光如水:「我也學會了孤獨的欣賞周遭的一切,任何人都有欣賞的權利和自由。比方說,對你,我……我欣賞,就像欣賞月亮,彩虹,或者太陽。」 穆長慈立起身,走到欄杆旁。 「原諒我,我……我沒有冒犯的心意。」 「不,我只是覺得,我……我不值得的。」 王立洲歎了一口氣,接著穆長慈溫柔關切的目光。那是神祇的神情。本來想說的一句話,這便咽回心裡去。搖搖頭,雙手一攤舉。搭訕的說:「我……我去看看拳師狗和金絲雀。」低頭看看腳尖,下了階層,一步步直向草坪去。 *** 黃洛天回到家中,王者香和王立山跟著也到了。大家聚集客廳裡。王立洲又說了一遍南部的行旅,黃次莉首先拍掌歡呼。黃洛天擔心穆長慈受不得途中勞頓,知道她已經應允,也就贊成了。決定了行程日子,推王立洲寫信回復華潔人。 「受不了,那是女學校,我們男的去了有什麼意思!」王立山說。 「那麼你不去?」王者香問他。 「我還有一雙兔子和兩隻青蛙,想利用假期好好的解剖一番。」 「你要去的,你和次莉兩個人比較合得來。」王立洲說:「次莉說她受不了我們老頭子,你就算陪她一趟也不要緊。」 「姊姊去了嘛。」王立山指著王者香:「姊姊和次莉可以一道玩,她絕對不是老頭子。」 黃次莉臉一沉,跑了。咚咚咚一路頓腳,絆著什麼,嘩啦啦一陣亂響。王立山連忙縮起了脖子。 「立山你非去不可!」王立洲一個手指頭點著弟弟的鼻子。 「奇怪,為什麼我沒有自由!」 「這是禮貌,立山,虧你功課那麼好。」王者香說。 「好吧,由你們支配好了。」 黃洛天微微的笑。記起來,便隨口問王者香道:「你傷風都好了嗎?」 「謝謝你,都好了,我還忘了道謝,你給我那麼好看的玫瑰花。」 玫瑰花?我幾時送她玫瑰花?黃洛天心裡想。一眼先看穆長慈,是了,這個多事的人。什麼人要她辦理的「國民外交」?! 晚飯的時候,黃次莉不曾出來吃晚飯,招弟出來對穆長慈說一聲次莉頭痛,王立洲和王者香便左一眼右一眼的盯著王立山,王立山被盯得足夠了,放下筷子問道:「怎麼,我額角上多了一隻眼睛嗎?」 「立山……」王者香止住了。 王立山默不出聲,只管喝他的雞爪湯。 王者香立起身,走離飯廳,一會兒回來了,臉上紅暈末消,說:「次莉大約傷風了,只怕是我傳染的。」 穆長慈知道王者香一番好意博得次莉什麼話,這便離開飯桌走著去。大約十來分鐘回來了,帶領來滿面惱怒的黃次莉。 大家立起身來,除了黃洛天和王力山。 「次莉,立山願意陪你到南部去了,請你不要生氣。」王立洲退一步讓黃次莉走近她的座位。 「什麼人要他陪?我才不希罕!」 「哥哥你何苦來?」王立山仰起面孔:「我沒請你做發言人,你自己討沒趣。」 「我沒有什麼沒趣,你們兩口小子拌嘴,真真才算是沒趣的。」 王者香現在不便糾正王立洲的「兩口小子」,黃次莉仍舊噘著嘴,王立山臉孔飛紅了。 *** 安靜的夜,暖風吹送著薔薇花的氣息,吹動了白紗羅帳。帳子輕搖,伴隨著甜蜜可貴的分秒。一聲:「江湖是良田,衣食溫飽。小舟是美屋,浮搖輕巧。……」 黃次莉在房中引吭高唱那首《漁歌》。黃洛天輕捏一下在手中的穆長慈的手。兩人轉臉互視,不覺都笑了。 「次莉最近很快樂,你覺得嗎?」穆長慈說。 黃洛天嗯了一聲,他正在回想,被這首《漁歌》引了起來的:當時三個人坐著小漁船泛游水面,次莉唱起了這首曲子,他們父親最喜愛的。父親對歌唱音樂毫無才能,唯一學得會的是國歌,也還是失控走調得很。他的母親常常說:「哼,連一首國歌也唱不象樣。」當然,在母親眼裡,父親「不象樣」的事情太多了。父親的國歌外加一首的《漁歌》博得穆王梅心的讚賞是不在話下的,他們有了次莉,次莉有了《漁歌》。也許:不久的將來,次莉將接得王立山的手,那麼,他便可以把「心心」的項鍊佩上立山的身,使「心心」和「相印」結合在一起,父親在天之靈關懷他的私生女兒,也就可以告慰了。 「洛天,你在想什麼?」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