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色橋(56)_華嚴

五十六

　　她低了頭，半晌，說：「我能給你些什麼呢？我說我們定居的地方是銀河。」

　　「定居在那裡都可以，長慈，你在那裡我也在那裡。」

　　「我不會給你快樂的，洛天，你已經知道了，我無法再瞞，我所等待的只是孩子生下來。」

　　「當時我受傷，你協助我一關過了又一關，我在你手裡連接的三個奇跡，為什麼你對自己沒有信心？！」

　　「我不相信命運，但生死有定。定，定時的意思。今天死，明天死，總有一死。沒得逃避，也無法改移。我沒有罣慮，只希望不會拖累了你。」

　　「我們的婚期已經定了，別再讓我把你擁抱在懷裡的時候有份犯罪的感覺。」

　　「可憐的假道學的哲學家！」

　　「長慈，我需要你這樣笑得無憂無慮的面孔。」

　　「我是無憂無慮的。」

　　「我……我的新娘子。」

　　她抬起頭，脈脈含情的望著他。她的一對澄澈清明的瞳眸，燦亮了無可比擬的光輝。他俯下身子，忍淚吻接著她的柔唇。

　　§第二十二章

　　婚禮舉行了，簡單隆重，比被大表哥捉弄的洞房花燭夜要愉快輕鬆得多。誰相信？穆長慈是世界上最快樂的一個新娘子。

　　一襲經自己設計的銀白色紗裳，巧妙的適合她那腹部微隆的身體。亭亭王力的依傍著她的英俊新郎官。穆立強蓋下主婚人圖章時手在抖，一再觀望所謂珠聯璧合的一對新人。只盼望以往的一切都是夢，一場噩夢！目前的美景才是真實的。真實，而且長存。他交給穆長慈當時被他沒收的王梅心的首飾財物。還立下遺囑，一旦他棄世，全部財產歸與黃洛天和穆長慈的繼承人。那是他承認黃心如的子孫也就是他的後人的意思，儘管他知道，買不得女兒殘餘時日裡些微的歡愉。

　　牛正碩不曾出現，送來了賀辭和一盆盛開的百合花，穆長慈給安置在和合神旁，陳列在他們的客廳裡。

　　新居，順理成章的是「聽泉居」。黃次莉不悉內情，興高采烈的幫同老鄭和招弟，把重新修飾過的宅第佈置得更喜氣洋洋。傍晚，小規模的喜宴開始了。王力洲領先捧舉著大蛋糕。呵，打扮得那麼漂亮的王者香。還有誰？李絲絲和陳含芳。

　　穆長慈挽著黃洛天的臂膀，閃金的寬裳曳地，彷佛飄身下凡的九霄玉人。黃洛天深邃的眸子欲喜還愁。王者香靈活的眼睛流露著羡慕，隱約的黯然神傷。

　　大家湧著上去道喜，王立洲問黃洛天：「幸運兒，我可以親親你的新娘子嗎？」

　　「幸運兒」，這是多少年前同學們送給黃洛天的綽號。不等黃洛天有什麼反應，王立洲向前一步，兩手握著穆長慈的臂膀，在她細白頰上印了一個吻。

　　精英的一頓自助餐，老鄭和招弟好不容易盼望得這個機會大顯身手。

　　三層高的蛋糕切開來，大家拍掌了。

　　樂音，燭光，黃洛天邀起穆長慈。華爾滋，他風姿翩翩，望著她的眼，輕聲問：「累嗎？」

　　「不。」

　　他攬她入懷，面頰貼觸她的頰。樂音，柔情萬種，哀愁也萬種。他一吸氣，垂閉了眼睛。

　　王立洲陪伴黃次莉，次莉的青蓮紫色的裙子張了斂，斂了張。王立洲的眼睛無法從黃洛天和穆長慈身上撤離。「幸運兒」，這才是一個幸運兒！

　　「唷，你踩了我的開了。」黃次莉叫。

　　「對不起。」王立洲臉紅了。

　　「我們跳猴子舞，好不好？」

　　「我不會。」

　　「扭扭呢？」

　　「沒研究。」

　　「和你們老人家在一起真沒意思！」

　　「我們老人家的確老了，明天我把弟弟帶來介紹給你。」

　　「弟弟多大了？」

　　「二十歲，可以嗎？」

　　「猴子舞嗎？」

　　「自然，有資格大鬧天宮。」

　　「那麼淘氣，誰受得了到？！」

　　「老人家不好，淘氣也不好，什麼樣兒的好呢？」

　　「你的口氣真像我哥哥。」

　　「自然，我們兩個好朋友。」

　　「葛麗絲漂亮嗎？」

　　「自然，不漂亮的人那敢找上你哥哥。」

　　「她找上他？」

　　「她找他，我找她。她找上你哥哥，我撲了一場空。」

　　「真咑？那你失戀了，以後就再也不找女朋友了，是不是？」

　　「找的啊，找來找去找不著。」

　　「我替你介紹一個好不好？告訴我你理想中的人兒是什麼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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