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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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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你原諒,我把次莉留得太久了。」 「如果你要她,她也情願和你在一起,從今天起我把她交給你,我不反對。這是很簡單的事,請你不必利用手段。」 「手段?!」 「我說過我被你豢養夠了,就像一個一根骨頭也沒有的人,你遺留錢給次莉買……買肥雞,破襪子換新襪,按時的購買我的書籍。好像……好像我沒有你就沒有讀者,就沒有雞吃,就沒有襪子穿!我在次莉心目中早就是一個……一個『天下最毒男人心』,你……你何必還……還在加油添醋!」 穆長慈愣了楞,但他的語氣和激動的神情更加抓握了她。忍不住想笑,想笑就笑,一笑就益發好笑,任情茫然的笑著,笑個不停。 黃洛天怒不可遏,吆喝一聲,把她從狂笑里拉回頭。 「你知道嗎?你的手法媲美穆立強。他掌握了次莉,人人以為他愛她,事實上他的手段比把她捏死更毒辣,你現在要求的是什麼?忠孝節義牛夫人?街頭的人稱讚你,巷尾的人歌頌你,何必把我敲倒在地上,難道不這樣不能夠顯出你這個牛門烈婦!」 穆長慈寂靜了半晌,說:「洛天,我再說一遍請你原諒我,今後,我再也不讓次莉到「聽泉居」來。」 「我自己要去『聽泉居』,什麼人管得了!」黃次莉從書房裡出來了,倚在門檻旁。 「我不管你,要去儘管去,你也不必姓黃!」 「什麼人願意姓黃?黃土泥,臭蛋黃,雞屎黃!這黃鼠狼的臭窩不久就要更熱鬧起來了,王者香、李絲絲、陳含芳,這樣子的臭窩,狐狸窟贏你幾百倍!」 「黃鼠狼臭窩不好,你去吧,和你的好姊姊一齊去『鮮花插牛糞』!牛糞上灑的是巴黎香水、汽車、洋房、金鋼鑽,做起夢來也是香噴噴的。」 穆長慈立起身來,一手撐著沙發扶手,拾起她的手提袋。 「姊姊慢著,我和你一道去。」 「次莉你不能來。」 「我要跟你去。」 「你來玩玩我很歡迎,現在我如果帶你走,你和你哥哥就算決裂了。你和我長久住在一起是我的累贅,你不姓穆也不姓牛!」 「你不要我了?」黃次莉淚水湧起。 「我不能接受你。」 「我求你,姊姊,讓我和你在一起。」 「次莉別怪我自私,目前我一個人住,難免膽子小,所以希望有個伴。不久,姊夫就要回來了。」 「好吧,我……我總算知道了。」 穆長慈緘默片刻,走近讀次刺身旁,手還沒搭上她的肩,就被她推了回來。她哭聲奔跑,砰的一響,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黃洛天的書房門也是砰的一聲,撇下穆長慈獨立廳中央。她走到黃次莉房門前,站立了一會兒。回轉身,看了黃洛天關閉著的房門一眼。一手扶壁,緩步離去。 夜半,一陣暴風雨,吹打得窗戶震撼。黃洛天從睡夢中醒了過來,猛一陣敲擊,重物墜地聲,發自黃次莉的臥房。他趕到房門口,門鎖著,他高聲叫喚次莉,沒人答應。繞道連接浴室的房門到她房中,窗開著,一隻花瓶落在地上:雨水流浸她的床腳,床上空空的,黃次莉不知去向。 急迫裡他拿起電話,掛到「聽泉居」。穆長慈焦灼的聲音,回說黃次莉不在她那兒。他又接通兩三處電話,次莉同學們的家,沒有消息。聽筒放下,黃洛天睡衣外加上一件雨衣,聯絡得一輛計程車,沒頭蒼蠅殷四處亂闖。黑夜,風雨,街上罕見人跡。兩個鐘頭過去了,黃洛天筋疲力竭,來到「聽泉居」。屋裡燈光通明,老鄭和招弟坐在廳門口,告訴說穆長慈駕了車子出去尋找次莉,還沒有回來。 客廳裡坐著,癡呆呆一籌莫展。電話鈴響了,他拿起聽筒,喂了一聲,兩方面同時發問:「找到了嗎?」 「沒有。」穆長慈疲乏的回答。 「你在那裡?」 「你家裡。你……你來多久了?」 「半個鐘頭吧。」 「你等著,我馬上回來。」 穆長慈回來了,烏髮散亂,臉上沒一絲血色,兩人交換了目光,默默的相對坐著。 雨愈大,風刮個不停,拳師狗一陣叫吠,老鄭一聲呼喊,兩個人從沙發椅裡跳了起來。黃次莉躺在泉流旁,拳師狗守在她身邊。黃洛天趕過去把她抱起,濕漉漉的蜷曲他懷裡。把次莉放在床上,她嗚咽的叫了一聲姊姊。穆長慈答不出聲,軟癱跌落地面上。 醫生來了,一進門便是滿臉的嚴肅。黃洛天坐在客廳裡,醫生看也沒看他一眼,便隨招弟匆匆直入穆長慈房裡去。他姓李,原是穆家的家庭醫師。黃洛天當時離開醫院回到「聽泉居」休養,穆長慈邀請為他診治的也就是這位李醫生——一位古道熱腸,醫理精明的長者。 李醫生出來了,掏著手怕擦汗珠,看一眼黃洛天,手裡醫用提箱放在茶几上。 「我想和你談談,洛天兄。」 兩人讓座,老鄭端了茶,敬了煙。 「長慈怎麼樣?李醫生?」 「過度的疲勞,我為她注射一針,現在讓她好好的睡一會兒。」 「是的。」 「洛天兄,你可知道牛太太的身體情況嗎?」 「你的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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