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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第二十三章

  一場爭論平息下來,一切以池尚雲的意見為意見,做小妹的心裡十分高興。但找東找西卻找不到常寧凡那個人。只好東留個口信兒,西留個口信兒的電話留言:她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希望常導演儘快和她聯絡一下子。

  常寧凡正為拍片的款子沒有著落而傷透了腦筋:沈耐冰跑了,帶走她的支票簿。有人考慮投資,但所開的條件他完全不能接受。他自己不是沒有錢,說起來家資為數也頗可觀;但從來酷愛古董字畫,有了錢便四處求寶的買來收藏,但那些沈耐冰口中的「死寶」,充其量只能在片子中富豪人家的大客廳裡顯顯威風,急起來想要它變成現款可真難上又難。好不容易有人願意借款,抵押品也願意接受他的那些件件皆心肝寶貝見的珍玩;但是那些寶貝欠缺時價,常寧凡認為可值一大筆的,在人家眼裡不值多少錢。於是,大導演懊惱透頂,搔禿了一頭美髮也都沒有用,懇求沈耐冰回頭接受小龍珠?收下某老闆的一筆錢,由他在故事和取材方面亂出無知、低俗、毫無藝術價值的餿主意?不,都不是!都不是!他恨得咬牙切齒的,幾乎又被內心的焦慮之火燃燒得頭暈目眩,而再度需要睡在醫院裡,接受點滴注射來補充體力了。

  人是出出入入他那隱秘的「蝸居」,誰也不准打擾他。偶然掛個電話到臺北的辦公室交代一項小事兒,便得到池尚雲急迫地尋找他,所留下的不下十幾二十來通的訊息……

  常寧凡笑了笑,雙眉又皺了皺,坐進沙發裡,點了一支香煙塞進嘴裡,長長地噴出一口煙霧來。手錶上的指標是七點二十五分,小妮子應該是吃晚飯的時候吧。自己是毫無饑餓的感覺。午前在芝山公園走走,買了兩個茶葉蛋和一包花生米邊走邊咀嚼。不覺得好吃,但都給吞了下肚。這時……他又吸了一口煙,把剩下的大半截給熄滅丟棄了。沙發中起立走近酒櫥,打開櫥門取出一瓶上好的白蘭地,傾倒在水晶杯中紫澄澄滿滿的一杯,拿在手裡走到窗戶旁。

  窗外的天色暗濛濛的,有雨,也有風,遠山已經看不見了。山坳一閃一爍的亮起了點點螢火蟲般的光。他仰首喝下那一杯酒,又走近茶几旁再斟了滿滿的一杯。

  胸口開始一陣又一陣的溫熱,乾脆拎起了酒瓶帶到沙發旁,身子一落坐進沙發裡,右手的酒瓶又向左手的酒杯斟了酒……

  八點十五分了,拿起電話聽筒,撥了一個電話給池尚雲。

  池意雲夫婦不在家,池尚雲本來想到二姊家去探望她,卻凡百沒有心情的留在家裡。電話鈴響著,她以為又是上刻那個在電話中向她糾纏不休的男孩子所掛,所以不想接聽,但電話鈴不停地響,無奈何拿了起來沒好氣的喂了一聲,老天爺,怎麼想得到是失蹤了這一大段日子的他呀!

  「尚雲,是你呀。」

  「是呀,你……導演……你是怎麼一回事兒?你難道人問世失蹤蹤了是嗎?我找你真找得急死啦!」

  「我……我是忙,一天到晚忙得一隻沒頭蒼蠅一般的……」

  「哼!你的『堅持』完全經不起考驗,對不對?」大姊交給她的支票在手,池尚雲覺得自己的實力無比充足。一句話又在不假思索的情況下說出來。

  「嗄?!你說什麼?」常甯凡顯然不知道池尚雲已知他的那些隱情。

  「我說你告訴我你堅持要我擔任女主角,沒隔一兩次月圓月缺,又把曲曲紅選上了。」

  「這是誰告訴你的?不會是習爾安吧?」

  「不要管是誰告訴我的,只問你這是不是事實?」

  「這些事情你不必多管,可以嗎?」

  「我怎麼能不管,我是女主角嘛,你自己親口說的呀。不是嗎?」

  「該你演女主角的時候,一定就是你演女主角。」

  「不該我演女主角的時候,我就沒有女主角可以演。對不對?」

  「我……我是……」

  「你是有苦說不出。對不對?投資人把他的資金全都收回去了。對不對?」

  「話不是那麼說,並不是什麼人把資金收回去,是我不願意接受別人的資金。」

  「連帶的你也拒絕了曲曲紅?」

  那邊常寧凡又喝了一口酒,噓出了一口氣:「這些消息你到底都從那裡得來的呢?」

  池尚雲笑了笑:「這麼說來,你對我還真算不錯。」

  「我向來沒對你錯過呀,承認嗎?」

  「你在做什麼?」

  「在跟你講電話呀。」

  「我是說你好像在喝些什麼。」

  「你猜對了,我是在喝著『些什麼』。」

  「莫非是酒?」

  「又猜對了,莫非你討厭酒?」

  池尚雲笑著:「也不算討厭,有時候我大姊夫喝酒,我也跟著喝一兩杯。味道雖然苦苦的,但是喝了下去以後,感覺……很有趣。」

  「哦?!晚上你又陪你大姊夫喝了酒啦?!」

  「沒有,晚上他們出去了,他們經常有應酬。」

  「那你一個人在家裡?」

  「是呀。」

  「沒出去找你那些小朋友玩玩?」

  「什麼小朋友!」

  「你那些朋友充其量都只是十八、九歲,不是小朋友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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