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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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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慢!」毛延壽找來一幅絹,握筆在手,方始又問:「請說,看到的是什麼樣兒?」 「圓臉,眉毛很黑,嘴唇格外紅——」呼韓邪將前一天在上林苑中所見到的「王昭君」的容貌,細細說了一遍。 等他講完,毛延壽也畫完,將筆一擲,神氣地問:「看,是這個人不是?」 呼韓邪與胡裏圖,視線落在圖上,不約而同地發聲:「就是她!」 「沒有錯?」毛延壽再釘一句:「請細看。」 「對!沒有錯。」胡裏圖說。 「嘿,嘿!」毛延壽笑了。 「你笑什麼?」呼韓邪問。 「我笑單于,有眼無珠不識人,錯把韓文當昭君!」 「什麼?」呼韓邪勃然色變:「不是王昭君?」 「不是!」毛延壽清清楚楚地說:「她叫韓文,也是秭歸人,王昭君的結義姊妹。」 呼韓邪臉色發青,將上下兩排牙齒,咬得格格作響。胡裏圖從未見呼韓邪如此盛怒,不安地搓著手,不知道將會發生什麼事? 不過,他不能不硬著頭皮勸解:「單于,這韓文雖不是王昭君,可也很美。」 呼韓邪尚未搭言,毛延壽卻又開腔了:「很美,不錯!」他說:「可惜比起王昭君來,一個天,一個地。」說著,將手先往上,後往下一指。 這一下無異火上澆油,呼韓邪驀地裏拍案而起,「氣死我也!」他捶著胸吼:「好小子石顯,非找他不可。」 呼韓邪與胡裏圖走了,石敢當卻還未到。田岳已魯莽了一回,不敢再造次行事,唯有耐心守候石敢當。 這一守直守到正午,方見石敢當氣喘吁吁地趕來,一見面就說:「壞了!壞了!毛延壽又闖了一場大禍。不知道他在呼韓邪面前說了些什麼,呼韓邪趕到相府,大鬧一場。如今不能再惹是非了!」 田岳愕然:「莫非就此罷手?」他問。 「暫時按兵不動,不過仍舊要監視著,等相爺到掖庭查問明白了再說。」 「掖庭一定有奸細!這是私通外國的罪名,要通了天,」石顯冷冷地說:「只怕你這個掖庭令也不必幹了!」 「相爺,」史衡之平靜地回答:「掖庭沒有奸細。」 石顯有點光火了,厲聲喝道:「還說沒奸細?有名有姓,還知道是王昭君的結義姊妹,這不明明是奸細洩漏的嗎?」 「是!有奸細洩漏,可是絕非我這裏的人。」 看史衡之如此沉著,是有把握的樣子,石顯的臉色緩和了,「那麼,你說,奸細是誰呢?」他問。 「這,我可不知道,韓文冒充甯胡長公主這件事,只有兩個人知道,一個是傅婆婆,在掖庭三十年了,人很靠得住。」 「還有一個呢?」 「諾,」史衡之指著鼻子說:「就是我!」 「你當然不會。這姓傅的老婆子,你把她叫來,我問一問她。」 「是!」 等傳來傅婆婆,石顯問道:「你知道不知道,韓文現在是什麼身份?」 「知道。」傅婆婆答說:「是『賽昭君』。」 「這話你沒有跟旁人說過?」 「那是什麼事!怎麼能瞎說?如果我跟別人說了,叫我嘴上長個疔!」 一語未畢,史衡之喝道:「住口!你怎麼胡亂賭咒?」 石顯倒不介意,只困惑地自語:「這可真怪了!這個私通外國的奸細是誰呢?又有哪個奸細,能夠認識後宮的佳麗,還知道她們姓名呢?」 「回相爺的話,有!」傅婆婆很快地接口。 石顯與史衡之無不驚訝。「是誰?」兩人不約而同地問。 「要說認識後宮美人,說得出名兒,又會做私通外國的奸細,那沒有別人,一定是一肚子壞水的毛延壽!」 「啊,啊,言之有理!」石顯想了一下,又說:「不對!韓文的事,是這幾天才有的。毛延壽已經逃跑了,他怎麼會知道是賽昭君?」 「相爺啊相爺!」傅婆婆有些得意忘形,指手畫腳地說:「你老人家哪知道毛延壽的鬼!不許他到上林苑去偷看嗎?」 「對!對!」石顯向史衡之說:「替我賞傅婆婆兩匹絹。」 ▼第十一章 呼韓邪大鬧中書府的消息,很快地傳到了昭君耳中,不由得大驚失色。這個風波如果鬧大了,一定瞞不過太后,亦一定會傳召詰責。那時何辭以對? 因此,昭君囑咐秀春,務必設法跟周祥取得聯絡,請皇帝駕臨,以便面奏其事。其實皇帝亦已有所聽聞,心裏對石顯非常不滿,也覺得事情很麻煩。不過為了寬昭君的心,表面上不動聲色,用堅定的語氣向她保證,石顯一定會有妥善的辦法。 而石顯之對皇帝,亦猶如皇帝之對昭君,心裏著急,臉上泰然。他承認有這回事,不過不足為憂,自有應付之道。 「你怎麼應付?」 「一口咬定,呼韓邪在上林苑所見的麗人,確是甯胡長公主王昭君。憑什麼說不是?他拿不出證據來的。」 聽得這話,皇帝比較放心了。「不過」,皇帝說:「話雖如 此,他既有不滿之意,諒必還要來糾纏。」 「臣自有安撫之法。」 「此事有關朝廷體面,更不可讓風波鬧大了,免得皇太后生氣,你不妨跟匡衡、馮野王他們商量一下,集思廣益,善為處置。」 「是!」 石顯遵照皇帝的意思,約請匡、馮二人到府議事。另外還約了一個史衡之,別有話說。 等賓客到齊,做主人的先談了事實的經過,轉達了皇帝的旨意,又說了他自己的意見,方始請教賓客,有何指教。 「事已如此,只好如石公所說的,硬不承認。」匡衡笑說:「只要沒有把柄,呼韓邪亦就只好委屈了。」 「馮公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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