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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凱


  李鴻藻的態度,還受到袁世凱的影響。袁世凱回津後,大為李鴻章及推軍將領官僚的詬責,以為韓事至此,皆袁世凱鹵莽割裂之咎,張佩綸雖一向支持袁世凱,此時亦無能為力,且察知袁的人品有問題,亦未始無悔。因此,袁世凱大為惶然;李鴻章怕他洩漏韓局真相,且不准他進京,而奏請派赴平壤辦理朝鮮撫輯事宜。袁世凱乃請其兄世勳赴京活動。翁同龢七月十六日記:

  袁世勳(敏孫)為袁慰廷事來見,慰廷奉使高麗,頗得人望,今來津不得入國門(李相保令赴平壤),欲求蘭蓀主持,因作一劄予蘭蓀,即令敏孫持去。

  不請翁同龢主持而轉乞李鴻藻,則以張佩綸曾屢為袁世凱揄揚于李鴻藻前,知之有素;而且翁同龢與李鴻章不協,求翁主持,反易僨事。但袁世凱不識李鴻藻,因請翁為介。

  其時主戰者,不止於南北兩派首領的翁李,即李鴻章部屬中亦頗有其人。袁世凱以外,至少還有盛宣懷與周馥。

  盛宣懷時任津海關道,此人首鼠兩端,與翁同龢亦保持著相當密切的關係;當葉志超牙山兵敗時,曾電翁同龢,謂「宜以海軍全隊救牙,少則不濟。」此可能為北洋請款購新艦作張本;但既欲購新艦,自是作戰所需。大致在黃海熸師以前,李鴻章一系主全力一拚的人很多,周馥為另一作此主張的人。其自訂年譜,光緒二十年條雲:

  六月二十日,接津海關道盛杏蓀電,傳李相國諭,屬赴天津商議日本朝鮮軍務。二十八晚抵津謁相國,始知日本在牙山已擊沉我運船,朝旨不待籌議,遽宣戰,飭北洋派兵往剿。時太後撤簾,某樞勸上獨斷主戰,不問北洋戰事如開,需兵幾何,需餉幾何?急飭北洋派兵往剿,中外大駭。餘言:「日人以全力拒我,此次軍務必大且久,宜速撒手備辦。」力陳三事:一請派督師,應奏派劉省三銘傳為帥;一速備兵三萬人赴前敵,另備一萬人屯後路接應,非一年後不能招練成軍,其葉志超原帶二千數百人,深入牙山絕地,兵力太弱,宜速飭其退軍;一水陸路皆設轉運,此時軍需全未預備,切勿與戰,姑隱忍之,我不與戰,敵不越鴨綠江以西也。相國不謂然。二十九日複激切言之,不納。

  此「某樞」指翁同龢。時翁尚未重入軍機,周馥誤記。至於七月初一之詔,翁同龢日記不載,乃晚年刪去。但六月廿七日記中暗示:

  軍機著人來請……坐良久,看宣示稿一件(小雲筆),更刪數十字(未定何日發)。

  此「宣示稿」出於徐用儀手筆,七月初一日明發,自然亦經軍機會議,不得謂之「勸上獨斷主戰」。宣示詔書中最後一段為:

  著李鴻章嚴飭派出各軍迅速進剿,厚集雄師,陸續進發,以拯韓民於塗炭。並著沿江沿海各將軍督撫,及統兵大員整飭戎行,遇有倭人輪船入口,即行迎頭痛擊,悉數殲除,毋得稍有退縮,致幹罪戾,將此通諭知之。

  就國際法而言,這不算宣戰,只是備戰;而朝鮮戰事本已開始,命李鴻章「進剿」,只是內部的軍務指令,亦談不到宣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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