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高陽 > 石破天驚 | 上頁 下頁 | |
五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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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變科舉為專門之學。如文學、科學、律學等,俱分門教授;學成之後,因材器使,毋雜毋濫。 中文底稿寄回香港,何啟譯成英文,送達港督;蔔力大為贊成,隨即密電英國領事,依照預定步驟進行。不久,在日本的孫逸仙,接到了劉學詢的密電,說是「此時回來,最合時機。」於是孫逸仙決定作南海之行。 「實話,我對李鴻章在廣東獨立一事,並不抱多大期望;不過在廣東起事的計畫,將次成熟,所以此行亦不可少。我想請平山君打前站,負責聯絡;至於我的行程,要看香港的禁令而定,如果仍舊不讓我上岸,只好直航西貢,再轉新加坡。」 商訂了細部計畫,平山周隨即動身,先到香港與陳少白聯絡;孫逸仙與鄭士良、楊衢雲,日本同志宮崎寅藏、清藤幸七郎、內田良平,悄悄在橫濱上船;坐的是法國輪船煙打士號,旅客名單上用英文登記為Dr.Nagayama,譯成中文的稱呼,就是「中山醫師。」 * * * 煙打士號抵達香港,果然,格于禁令,孫逸仙不能上岸。 「我已經有準備了。」孫逸仙對上船迎接的平山周說:「我們就在船上開會;請你通知陳少白、謝纘泰趕快來。」 參預會議的,只有楊衢雲、陳少白、謝纘泰、平山周以及一兩位香港的同志;第一件商量的事,就是廣東方面的舉動。 「李鴻章派來一條兵艦安瀾號,已經等了兩天了。」陳紹白說:「專程來迎接的是,曾國藩的孫子曾廣銓;指明請逸仙跟肇春到廣州。」 孫逸仙聽到最後一句,頓起懷疑;楊衢雲從乙未重陽之役失敗後,漫遊越南、印度、南非各地,對目前的廣州官場來說,並不是一個熟悉的人物,商議廣東獨立,何以指名有他? 因此,他不願即時有所決定,向在座的同志徵詢意見:「你們各位看,我是不是該去?」 「這是虎穴。」楊衢雲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的意思不然。」陳少白說:「我很懷疑廣州方面的真意。安瀾號可能是個陷阱,而且是個萬無脫逃之方的陷阱。所以我已經請人去打聽了;總要探明對方的真有誠意,才能上船。」 從倫敦蒙難以後,孫逸仙頗有警悟;不是從前那樣但憑豪氣、貿然而行的作風。同時他也瞭解到自己的地位與責任,個人生死可以置之度外,但生死關乎大計,則生命屬於全體同志,不但自己作不得主張,而且不能不為革命前途善自珍重。 因此,他贊成陳少白的辦法,先打聽確實了,再定自己的行止。「不過,即使我不能去,我們亦無須拒絕。」他說:「這無論如何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好機會,我想,可以請日本同志代表。」 「這話一點不錯。」鄭士良說:「這件事暫且拋開吧,我們商量起義的計畫。」 一整夜的會議,商談出很具體的結果,決定惠州起事,廣州回應,由鄭士良、史堅如分別策動。孫逸仙隨帶著兩萬銀圓的匯票,全數交給了鄭士良;至於起義必需的軍械,由於上年協助菲律賓獨立黨的計畫,因故中止,有一批軍械可以借用,不成問題。 第二天,陳少白所托去打聽廣州方面態度的日本朋友有了回話:李鴻章對派安瀾號到香港的事,一無所悉;是他的左右有人想趁此機會,誘捕革命領袖邀功。所以提出嚴重警告:萬萬不可登上安瀾號,否則一去無回。 這就可以解釋孫逸仙的疑問,何以指名邀楊衢雲?乙未重陽之役以後,廣州官府所出的「捉拿亂黨」的四言告示中,特為列出名字的,除了孫逸仙,就是楊衢雲;在他們看,楊衢雲是第二號「亂黨」。 好在計畫早已預定,孫逸仙派宮崎、清藤、內田三位日本同志代表,坐安瀾號到廣州跟劉學詢見面。 孫、楊不上鉤,劉學詢大失所望,但對宮崎等人不能不敷衍;盛筵招待之餘,談到正事,他表示抱歉,說李鴻章在各國聯軍沒有攻陷北京以前,不願有所舉動。 粗豪的宮崎,當時縱聲大笑。笑完了告辭,趕回香港;孫逸仙已經在航向西貢的海程上了。 「在船上,我跟孫先生長談過,應該跟康有為合作。孫先生亦以為然,現在廣州方面的合作,根本是個騙局;白白耽誤功夫,真可惜!」宮崎問陳少白說:「康有為此刻在新加坡,我要去看他,進行合作之議。希望有所成就;更希望能在新加坡與孫先生見面。」 * * * 到了新加坡,宮崎寅藏一行三人,投宿在松尾旅館。松尾的店東,是個風信年華的寡婦,芳名桂子,曾是宮崎的膩友;所以他頗有賓至如歸之樂。 但是內田良平忽動歸思,「滔天君,」他叫著宮崎的別號說:「我打算回去了。」 「咦!」宮崎奇怪,「怎麼想回國,什麼道理?」 「想回國就回國,有什麼道理好講。」 「請再等兩天,逸仙先生快來了;等他們雙方合作了成議,再定行止。」 「不!」內田的態度很堅決,「有船就走。我非回日本不可。」 見他這樣表示,宮崎不便再勸;去見康有為談合作,也就不必讓他參預了。 康有為住在當地富商邱菽園家。宮崎跟清藤幸七郎去訪康有為時,是由他的居停代為接見;說康有為不在家,如果有什麼話要說,他可以轉達。 「我跟康先生是患難之交。這一次特為從香港來看他;有一件大事,要當面跟他談,請代為約定見面日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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