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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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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說,有你看中的。」賽觀音緊接說,「我也不問那是誰;你說我也不知道。反正,只要你替二爺把事情辦成了,包在我身上,把你看中了的妞兒,娶回家去。」 一聽這話,興兒越發要細看她的神態;怎麼樣也看不出她是在開玩笑,可也不能就這麼信了她的話。想一想問道:「是件甚麼事?」 賽觀音不即回答,眨了一陣眼,方始開口:「二爺跟你說了,我的話就像他自己交代一樣?」 「是啊!」 「那麼,你該知道,我現在跟你說的話,就是二爺的話。」 「我明白。你說啊!」 「你們二奶奶跟隆官的事,你知道不知道?」 興兒一驚,幾乎將一碗綠豆湯打翻;定定神問道:「這是二爺讓你來問我的?」 「也可以這樣說。」賽觀音又說:「就這件事,拴著三個人,二爺、你、我;辦好了大家都好。」 「要怎樣辦?」興兒驚疑不定,「不會大鬧一場吧?」 賽觀音知道他膽子小,趕緊安慰他說:「不管鬧不鬧,絕不會把你扯在裏頭。我跟二爺已經商量好了;只要你聽話,包管有你的好處。而且,好處還不小。」 興兒凝神想了一會;點點頭說:「好!我有甚麼說甚麼。二奶奶跟隆官的事,我也聽說過;沒有敢打聽。」 「當然,誰也不敢打聽;你們二奶奶不是好惹的。」賽觀音又說,「話又說回來,我又怎麼敢打聽、敢惹她呢?就為的有二爺在。天塌下來有長人頂;沒有甚麼好怕。」 「這,」興兒遲疑地問道:「二爺想拿二奶奶跟隆官?」 「對!」 興兒一哆嗦,「能拿得住嗎?」他結結巴巴地說,「拿不住,或者拿錯了,那可是沒法子收場的事。」 賽觀音毫不在乎地笑一笑;「這還用你說?自然都想週全了。」她說,「不但要拿住真贓實犯;還鬧不起來。怎麼鬧不起來呢?是你們二奶奶不敢鬧;一鬧不是自己出醜?」 聽得這話,興兒鬆了口氣,「想來是有高招。」他說,「五嬸兒,想不到你還有這麼一手。」 「別恭維我!這件事還得你好好兒出點力。」賽觀音很鄭重地說,「興兒,你這會說一句,願意不願意出力;如果不願意,也不要緊。這件事不能勉強,我不怪你,二爺也不會;因為知道你怕你們二奶奶。」 「二爺又何嘗不怕二奶奶?」興兒答說,「誰都怕。」 「那麼,二爺現在不怕她了;你又怎麼樣呢?」 興兒想一想答說:「我說實話,只能暗底下出力。」 「本就只要你暗中出力,越暗越好。」賽觀音說,「以後我會常去看你媽;有話在你家談。」 ▼第十四章 這年皇帝五旬萬壽,江寧織造衙門接到內務府的通知,年下備賞大臣的綢緞,改織「五福捧壽」之類專以祝嘏為主的花樣。由於通知過遲,必須趕工;偏偏又接到內務府傳諭:「江寧織造應解之件,交由蘇州識造解送龍衣時,一併送京。」而解送龍衣,有一定限期;算日子怎麼樣也趕不上。 趕不上也得趕;曹震跟織造衙門的司官商量,只有一個辦法,勉強可行,讓蘇州解龍衣的船隻,按預定日期啟程;江寧應解之件,加緊趕辦,由陸路北上,到山東濟寧等蘇州船到移交。如果濟寧趕不上,便沿運河追過去;反正水路慢,陸路快,一定可以趕上。雖然這一來,運費比自己專用船運,還要糜費;但畢竟是遵旨辦理,無從挑剔了。 為此,特為派人到蘇州去接頭。蘇州織造高斌的妻子,是今年剛剛成婚的四阿哥弘曆的乳母。 而四阿哥跟平郡王福彭,在上書房是最親密的同窗;以此淵源,高斌很願意幫忙,說萬一趕不上,他可以在濟寧等一等,不過太久了不行,兩三天尚無大礙。 及至商議派人由陸路押運應解之件到濟寧時,曹震道是不用派人,他自己去。 「起旱很辛苦,天又熱。」馬夫人倒是很體恤地,「我看另派人吧!」 「還是我去。」曹震從容說明:「第一,人家既有這一番盛意,我該當面跟他道個謝;第二,四叔至今未回,信裏也沒有說甚麼,大概是不便細說。我想跟高公談談,他現在的消息比咱們靈通得多,也許能透露一點兒甚麼;第三,是四阿哥的關係,他現在是紅人兒,不妨拉攏拉攏。」 「聽這一說,倒像是非你不可了。」馬夫人問:「這一趟要多少日子?」 「總得半個月。」 「你索性辛苦一點兒,儘力趕一趕,早去早回。」夫人又說「四老爺不在家,你又去了;怕衙門裏有事接不上頭。」 「不要緊,我把興兒留在家;衙門裏的事,差不多他都知道。」曹震又說,「我也交代隆官了,讓他常常過來看看,有事儘管交給他辦。」 於是,等曹震一走,曹世隆便無日不來了;震二奶奶偏也找得出那麼多事,交給他辦。有些事原來只有曹震知道的,此時要問興兒;因此他也得整天守著,不是在門房裏下象棋聊天,便是四處亂竄。這天在夾弄中遇見夏雲;她將他喚住了。 「你知道不知道,你們二爺那天回來?」 「不是說半個月嗎?」興兒扳著手指數了一下,「今天第十一天。」 「呃,」夏雲想了一下又問:「你每天在門房裏坐?」 「是啊?」興兒問說,「你問這個幹甚麼?」 「我問你句話,你可別跟人去說。」 「甚麼話?」 「你得答應了我,我再說。」 「行!我絕不跟人去說。」興兒笑嘻嘻地又說,「不過,得許我一點兒甚麼好處。」 「你想要甚麼好處?」 「把你身上的這個荷包給我,行不行?」 「我的不行。府裏的規矩,你是知道的。你要荷包,我拿棠官的給你。」夏雲四下看了看說,「你跟我來拿;順便我好問你的話。」 他要的就是夏雲貼身所繫的;棠官的荷包,並不希罕。但有機會跟夏雲私下說幾句話,總是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當時便跟她走了。 「季姨娘不在家。」夏雲先交代這一句,意思不妨安心談話,「我問你,你昨天看見甘露庵的知客師太沒有?」 「見了,下午來的。」 「甚麼時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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