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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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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被捕而被優待;優待之處又是軍統的看守所,足見得戴雨農是主張政治解決的。但以敵偽時期,誰對抗戰有過貢獻,只有他最清楚;因而政治解決的原則,不易為法治派的人所接受;同時政治解決在技術上亦頗複雜,因而拖了下來。 一拖拖到三十五年三月十九,戴雨農由青島飛南京,因專機撞山而殉難;像三國演義中所寫龐統死於落鳳坡那樣,戴雨農在南京板橋附近所撞的這座山,正叫戴山。 「雨農死了,我也完了!」周佛海的話,道出了每一個「汪政府要員」的心聲。 於是很快地,南京寧海路二十一號和上海楚園的「禁囚」,分別被移送至南京的老虎橋監獄;上海的提籃橋監獄;以及蘇州的獅子口監獄,而且分別以漢奸的罪名起訴。 自夏徂秋,一批一批地被槍決。死得都很從容,例外的兩個人是,丁默村與無惡不作的、搞「黃道會」的常玉清。 丁默村在老虎橋監獄,一聞執行命令,原本蒼白的臉色,更白得可怕;檢察官作最後詢問時,他已入於休克的狀態,因而無隻字遺言。常玉清在提籃橋監獄被執行時,大聲疾呼:「我還在上訴,我還在上訴。」其實上訴已經駁回了,只是不肯死而已。 於是動員了七八名法警,才能將他四百磅的身體搬動,他只是賴在地上不肯走;半推半拉地到得甬道中途,又賴倒在地,這一下卻是起不來了,活活嚇死在那裏。但依法還是執行;就在當地打了幾槍,確定已經斃命,方始將那個臭皮囊拖了出去。 死得最像樣的是陳公博。那天是端午,上午八點多鐘,他應典獄長之請,在寫一副對聯:「大海有真能容之量;明月以不常滿為心」,快寫完時,發現身後站著幾名法警。 「是不是要執行了?」他問。 「是。」警長很吃力地答了一個字。 「那麼,請勞駕等幾分鐘,讓我把對聯寫完。」 寫完最後三個字,題了上下款;他又要求回囚室收拾衣物,穿上一件藍布大褂,到同判死刑的褚民誼,和被判無期徒刑的陳璧君那裏訣別。 然後應訊寫遺書,一封致家屬,一封上當道。時將正午,方始畢事;向法官、書記官、法警分別道謝,才散步似地走向刑場。 「請多幫忙。」走到半路,他回頭向行刑的法警說:「給我個乾淨俐落。」 法警不作聲,等他又走了幾步;突然一槍,子彈貫胸而過,人向前撲,氣絕身亡。 不死的是周佛海,由死刑特赦為無期徒刑;這已是三十六年三月間的事了。 他被監禁在南京老虎橋監獄,同囚的有他關係最密切的兩個,一個是羅君強;一個是他內弟楊惺華,交大土木系畢業生,當周佛海「組府」時,他只二十六歲,在內地做一個道路工程的測繪員;跟著他叫做「哥哥」的姊夫到了南京,先被派為財政部總務司長;又兼「中央信託公司總經理」,是上海聲色場中有名的闊客。 這兩個由周佛海一手提拔;平時亦視周佛海為恩人的人,這時卻不約而同地向周佛海橫眉叱斥:「都是你害的!」到底是誰害的?粉墨模糊,全不分明。 (全書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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