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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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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說,李明揚如果要揚名,要聽陳毅的話。」劉德銘問道:「他這個名怎麼揚法呢?」 「攆走韓德勤,他來當主席,不就揚名了嗎?」 「好傢伙!」劉德銘吸口冷氣,「看起來自己人要打自己人了。」 「此所以我不能再幹,非走不可。」 「要走容易,我跟何森山說一聲,把你帶走。」劉德銘急於要知道謎底,「你把這兩首詩裏的花樣,揭開來我看看。」 「一說就明白。白日是太陽,鬼子的國旗——」 真的,一點明了,朝這條路子去想,不難索解。「白日西馳瞬復東」,是說日軍西向侵華,很快地會失敗東歸。「將軍草上」隱一「蔣」字,指蔣委員長;打敗日本,自然成了千古獨一的民族英雄。但照共產黨的想法,也是他們的做法, 「漢家」的「千秋」大「業」,要讓他們「左」派,所以說是「枉英雄」。至於「大地橫飛草上風」,可想而知,大地之草扣一「毛」字,若是西風橫飛,則草皆東偃,明明指的毛澤東。 「照你這麼說,十八子遲早會把部隊拉到『馬耳東風』那面去。」劉德銘問:「是不是這樣?」 「那倒也不見得。不過,你現在做的這件事;絕不會是好事!」 劉德銘楞住了。左思右想,委決不下;便即問說:「這個機會,對我來說很重要。你倒替我參謀參謀,看看有沒有兩全之計?」 「不必談甚麼『兩全』;只管自己好了。」 「對,我也只好管我自己了。」劉德銘說:「何森山是潘三省的朋友;我回去跟他說實話,這個朋友不值得交。我來這一趟,對他就算有了交代。」 「你跟潘三省是老朋友,我知道;交情到底怎麼樣?」小純陽問說:「他有沒有做過甚麼對不起你的事?」 「你為甚麼問這話?」 「因為你要脫身,就要做件對不起他的事。」 「那不行!我跟他賭過咒,決不做半吊子。」接著,他將潘三省如何保釋他的經過,約略說與小純陽得知。 「半吊子也有好幾種,一種是人家求你,你做了半吊子;一種是你求人家,結果過河拆橋,或者知恩不報,做了半吊子。前面一種當然不能做;後面一種,你不過名聲難聽而已。」 劉德銘點點頭笑道:「小純陽,想不到你還有這番道理講出來;前幾年倒小看你了。」 小純陽付之一笑;沉吟了一會問道:「如果你做了半吊子;潘三省『頂』得住,『頂』不住?」 這是說,劉德銘如果私底下溜掉,日本憲兵跟潘三省要人,會不會替他惹禍?劉德銘想了想答說:「麻煩總是有的。」 「倘或只是麻煩,那就不管它了,讓潘三省去『頂』。你如果下得了這個決心,我們再商量辦法。」 「這話,我今天沒有法子答覆你,等我考慮考慮。」劉德銘問:「明天我們怎麼見面?」 「到該見面的時候,自會見面。」 劉德銘答了,半真半假地問一句:「你在搗甚麼鬼?」 於是,小純陽將他的想法告訴了劉德銘,他決定向李明揚明說,他跟劉德銘是在南京的老友;在乩壇中相遇時,道規森嚴,不便招呼。這樣,不必他有所表示,李明揚就會在劉德銘來訪時,通知他來一敘舊誼。既然能公開交往了,以後有甚麼事,隨時商量,一切好辦。 第二天,李明揚又邀劉德銘吃晚飯;將「白秘書」找了來作陪。兩人都是做作的好手,筵前乍驚還喜,殷殷敘舊;從這天氣,他就成了代表李明揚與何森山招待劉德銘的專員。 何森山的計劃寫成了,帶到上海,如何說法,要有個使者往返聯絡——小純陽順理成章地取得了這個差使。 小純陽跟著劉德銘到了上海,一路長談,瞭解了他的情況;替他出了許多主意,有的不錯,有的卻不免有些「餿」味。但「餿主意」也有用;劉德銘覺得這就像胡適之所說的「嘗試」,至少可以證明此路不通,不必再去多花腦筋。 能夠走通的路子,比較起來還是過江招撫這一著。回頭來重提此事;小純陽說:「你來個假招撫好了。」 劉德銘捻著小鬍子沉思久久,突然跳了起來,「一字之師!」他笑容滿面地說:「我想通了;從這個假招撫的假字上想出來的。」 於是向潘三省覆命時,他改變了原意,不說何森山這個朋友不值得交;而且將他的原計劃也拿了給潘三省看,計劃是想招三千人,編成一個師,何森山當師長;劉德銘為副。招撫的費用,估計需要十五萬銀元。 「十五萬倒不成問題。」潘三省說:「事情你看怎麼樣?何森山我也好幾年不來往了;此人很活動,不知道他做事靠得住,靠不住?」 「靠得住。」劉德銘說:「不過,逢人只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我想,你先撥一批款子,我跟他在南京會齊,過江去看情形;接頭好了,真有那麼多人,你再把款子全數匯過來。這樣比較穩當。」 「先撥多少呢?」 「撥個兩三萬。」 「先撥三萬好了。」潘三省做事很漂亮,「一切你去籌備。你說,要我做甚麼事?」 這是劉德銘早就想好的,不慌不忙地數著手指說道:「第一、這件事不能讓丁默邨知道。日本人那裏倒不妨說一聲——」 「當然要跟日本人說的;不然你『皇協軍』的番號從那裏來?」 「對!不過,你話不要說得太切實;萬一不如理想,還有個退步。」 「我知道。第二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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