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高陽 > 大將曹彬 | 上頁 下頁 | |
六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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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花蕊夫人的意料不錯,皇帝接得告變的奏章,勃然震怒; 「我恨不得手誅賊臣!」皇帝拿柱斧連擊禦案:「你們說,王全斌可惡不可惡?」 「陛下暫息雷霆之怒!」趙普奏勸:「真相如何,尚難盡悉。此多由米光緒妄為而起——」 「米光緒自然非殺不可!王全斌難道就不該辦罪?他把米光緒說成罪魁禍首,我就不信他一點責任都沒有!蜀中來人,講王全斌、王仁贍、崔彥進等人如何不法的話,還不夠多嗎?」 「田欽祚的話,亦未可全信。」皇弟光義說道:「不過王全斌統馭無方的責任,無論如何是逃不了的。目前正在用兵之際,臣請陛下,暫置勿問,等班師回京,再作處置。」 「皇弟所論極是。」趙普緊接著光義的話說:「伏乞陛下俯從。」 皇帝不要考慮。照他的意思,要即日下詔,解除王全斌、崔彥進、王仁贍三人的職務,由劉光乂和曹彬分統平蜀大軍;但綿州之變,情勢棘手,終以「陣前易帥」為兵家大忌,不得不放棄自己的想法,採納光義的建議。 「也罷!」皇帝轉臉向樞密使李崇矩吩咐:「你那裡擬詔,痛責王全斌,叫他改過自新,戴罪圖功!」 「是!」 「米光緒萬不可繞!派人拿問,星夜解進京來,會審定罪!」 「是!」李崇矩答道:「可否派客省使丁德裕前往拿問,取旨遵行。」 「可以。」 「陛下!」光義忽然發言:「依臣愚見,不如軍前問斬。」 「對,對!」皇帝很高興地說:「我竟沒有想到。軍前問斬,讓我蜀中百姓知道,有人替他們作主;再則也讓那些不法的將領看看,不可違我的法度。就這麼辦,就這麼辦!」 於是客省使丁德裕攜帶御賜寶劍以及下達王全斌的詔令,星夜急馳,由峽路入蜀——綿州有警,劍閣道已經中斷了。 皇命在身,晝夜趕路;一路聽到許多流言,丁德裕還不以為意,到了渝州,才知道消息著實不好。成都北面守彭州的是王繼濤,他原是伐蜀大軍鳳州路的「壕砦使」,軍入成都,王全斌派他護送孟昶進京;但有人密告,說他曾向孟昶索取官妓金帛。有此苟且,可能會進而不護,萬一中途出了差錯,責任非輕;因此,王全斌另外派人護送孟昶,把王繼濤作彭州刺史。 等到全師雄被劫持為亂軍的首領,先攻綿州不利,改攻彭州,王繼濤和都監李德榮出兵迎拒;結果李德榮陣亡,王繼濤身被八槍,一人一馬逃回成都。全師雄以彭州為根據地,自號「興蜀大王」,大開幕府,任命「官員」,成都附近的十縣,聞風回應,局勢相當棘手。 於是王全斌與崔彥進,自成都另行調兵遣將,往北平亂;北路派的是歸州路的先鋒老將高彥暉,卻以田欽祚做他的副手。兵到灌縣,與亂軍遭遇;高彥暉吃虧在地形不熟,經過一處隘路,埋伏在竹林中的亂軍,迎頭一攔,官軍吃了個敗伏。 不過高彥暉還是把陣腳穩住了。看看天色將晚,高彥暉預備收兵;當晚重新部署,第二天一早決戰。他把這個計畫與田欽祚商議,田欽作不以為然。 陰險狡猾的田欽祚,私底下已打算著「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但怕亂軍緊釘住不放,所以用了個激將法,叫高彥暉替他去擋災。 「老將軍久食厚祿,如何一遇賊就退縮害怕?」他說:「怕對不起官家吧!」 高彥暉是悲歌慷慨的燕趙之士,且具姜桂之性,最不肯服輸;因而一聽田欽祚的話,勃然大怒:「這是什麼話?你看我殺賊!」說完,捋須上馬,揮軍疾進。 等高彥暉領兵往北,田欽祚帶著他的部下,掉頭往南。擊賊的部隊得到消息,軍心大亂;由「尾巴」上開始,一節一節消失,最後只剩下領頭的高彥暉和他的少數親軍,力戰陣亡,無一生還。亂軍劉澤領三萬人馬,乘勝直逼成都;王全斌大起恐慌,下令閉城,採取了守勢。 幸好,川東還未作亂,丁德裕怕東、南兩路也會像劍閣道那樣中斷,因而星夜急馳,取道內江、資州、簡陽,到了成都東城,只見城門緊閉,城上十步一旗、五步一卒,防守異常嚴密;人馬未到,城上已飛篁如雨地當他們敵人看待了。 那就只有鳴鏑傳書了。丁德裕親筆寫了一封信,道明身份和來意,派一名極好的弓箭手,冒險迫近城下,把那枝縛著書信的響箭,射到城上。 守東城的是曹彬,接得書信一看,認出是丁德裕的筆跡,下令開城接納。 見過了禮,丁德裕皺眉問道:「如何搞成這麼個局面?」 曹彬內心痛苦不堪。但以軍中需要團結,不願批評王全斌、崔彥進、王仁贍和田欽祚,只答一句:「說來話長。」接著便派人置備湯沐、飯食,殷殷慰勞,同時派人去通知王全斌,說是「欽使」到了。 「且慢!」丁德裕急忙攔阻:「我出京之前,官家面諭。到了成都,與呂參政、劉副帥及足下商量停當,然後遵旨辦理。」 「喔!」曹彬想了想說:「既然如此,我先派人送你到行館;再請呂參政和劉副帥來相會。」 「不必再到什麼行館,就請把呂、劉二公請來,以便開讀詔旨。」 「是!」 於是曹彬分頭派人,把呂余慶和劉光乂請到他的指揮所來。論官位,以丁德裕為最低,只是「欽使」的身份尊貴,所以奉他上坐;略略寒暄過後,呂余慶動問此行使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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