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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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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軍入關,除了山海關這一條大路以外,亦可由熱河前進;這面又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南路,由北鎮出朝陽,經凌源出喜峰口;北路是由通遼出開魯,經赤峰南下承德,或西至蒙古多倫,再進喜峰口以西各口。南北兩路比較,又以南路為重要,因為直軍若以重兵出朝陽,可以威脅錦州,截斷奉軍歸路,即以防守而言,此路亦應掌握。 整個戰略是熱河南北路及山海關正面,三路並進,到得喜峰口、冷口一帶,與山海關一線齊平時,同時發動猛攻。但路線有遠有近,所以行軍亦有先有後,熱河北路最遠,由第六軍軍長許蘭洲率領騎軍三旅,首先出發;熱河南路其次,由以李景林為軍長、張宗昌為副軍長的第二軍,攻擊前進;第一軍軍長姜登選、副軍長韓麟春,下轄四個旅;第三軍軍長張學良、副軍長郭松齡,下轄三個步兵旅、一個騎兵旅,開至山海關及九門口佈防,並組成了第一、第三聯軍指揮部,由張學良及姜登選主持,作為前進指揮所。另外老將張作相的第四軍、吳俊陞的第五軍為預備隊,控制錦州、綏中一帶。 直軍自然也動員了,曹錕連發急電,催吳佩孚進京;而且還派了李彥青到洛陽去勸駕。吳佩孚說:「打仗要錢。平時欠餉還則罷了;現在不發足了餉,誰替你賣命?」 「大帥,你老不用著急。」李彥青說:「大總統的家財,不下八千萬,全在我手裡;軍餉你老不用愁。」 「好!既然如此,我委你當軍需總監。」 「這軍需總監,應該讓曹四爺當;我當他的副手好了。」。 「也好!你再兼兵站總監,一切軍需補給,全歸你負責;我只跟你要。」 「是,是,你老就趕緊進京吧!」 於是吳佩孚於九月十七日專車到京,曹錕立即對奉軍下討伐令,需吳佩孚為討逆軍總司令,王承斌為副司令,兼後方籌備總司令。接下來根據吳佩孚所開的名單,特派彭壽莘、王懷慶、馮玉祥為第一、二、三軍總司令。 吳佩孚的總司令部設在西苑四照堂。第二天上午發出通知,當天晚上在四照堂點將派兵。 接到通知的,除了直系各軍將領以外,還有因直軍進關,顧維鈞堅辭代理國務總理;由曹錕堅邀承乏的顏惠慶,以及陸軍總長陸錦;海軍總長李鼎新;海軍總司令杜錫瑛;航空署長敖景文等等,將星閃耀,不下六十餘人之多。 其時天色已黑,四照堂中,電燈亮如白晝;大家枯坐守候了好久,只聽副官高聲報告:「總司令到!」六十多人包括顏惠慶在內,都站起來迎接。 吳佩孚慢慢踱了出來,下身著一條白布打裹腿的褲子;上身著一件醬色寧綢夾襖,外套玄色坎肩,鈕扣卻都未扣;嘴裡銜著一根紙煙,向大家點一點頭,在會議桌的一端盤腿坐了下來;他對面是他的政務處長白堅武,面前放著一副筆硯,準備點將之用。 吳佩孚扔下煙蒂,咳嗽一聲,摸一摸兩撇黃鬍子,開口說道:「奉張大逆不道、殺我人民、奪我土地、侵我主權、藐我武功。本總司令奉大總統之命,統率三軍,大張撻伐,誓必除此元凶。切盼諸將用命,早奏凱歌。」停了一下又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奉張既分三路來犯,本總司令亦分三路迎擊。第一軍出山海關,兵分三路,第一軍總司令彭壽莘兼第一路司令;副司令王維斌兼第二路司令;董政國兼第三路司令。」 第一軍共有三師人馬,是吳佩孚的主力;第二軍總司令王懷慶,下轄一師兩旅,迎擊熱河南路;第三軍總司令馮玉祥,完全是他的嫡系部隊,奉命出古北口,迎擊熱河北路。後援軍共有十路,派定張福來擔任總司令。 到得點將完畢,已過午夜,吳佩孚將援軍第二路司令胡景翼留了下來,派了他一個祕密任務,監視馮玉祥。 原來吳佩孚深知馮玉祥心狠手辣,而且野心極大,所以這一次點將,強調古北口這一路關係重大,非勁旅不足以勝任;其實是這一路關山險阻,地瘠民貧,接濟非常困難,是有意要陷馮玉祥於絕地。即令如此,他仍舊不能放心,除了派副司令王承斌,以指揮熱河方面作戰為名,隨第三路行動,作為監視以外,另派胡景翼由喜峰口進軍熱河,表面是支援第二軍王懷慶;實際上是對付馮玉祥,他當面向胡景翼下達密令:「只要馮軍一有什麼越軌的行動,你立刻解決他的部隊,任何手段都可以。」 吳佩孚走了一著滿盤皆輸的錯棋。他只以為胡景翼在陝西當靖國軍總指揮時,馮玉祥曾經想對他不利;上年胡景翼率領陝軍第一師,隨馮玉祥入河南後,又因為軍餉問題失和,曾經與吳佩孚的心腹張福來及靳雲鵬的胞弟靳雲鶚結成「小三角聯盟」,合力倒馮。胡馮二人之間的芥蒂甚深;但他不知道,胡景翼早由於馮玉祥的至交,大名鎮守使孫岳的拉攏,結成了一個倒吳的「小三角聯盟」了。 第二天,胡景翼將吳佩孚的密命和盤托出。其時馮玉祥由於教育部長黃郛的策動,準備轟轟烈烈幹一場「首都革命」;得此消息,加強了他的決心,密密地作了幾方面的部署,其中之一是向曹錕保薦孫岳為首都警備司令;孫岳本名孫耀,字禹行,是明末名臣孫承宗之後,與曹錕的關係極深,當然一保就准。 另外一個重要的部署,便是籌餉。直軍編入正式戰鬥序列的共有八個師,六個混成旅,但李彥青發餉。因人而異,吳佩孚嫡系的第三師及曹鍈的二十六師發雙餉,而且不扣兩萬元;彭壽莘的十五師,王維城的二十三師,也是雙餉,但扣兩萬元;董政國的第九師發單餉,扣兩萬元。此外有的只發幾成,有的一文不發,那就是馮玉祥的部隊。 馮玉祥約了第二軍總司令王懷慶一起去見吳佩孚,談行軍給養的問題,要求設置兵站。吳佩孚很輕鬆地說:「兵站是用不著辦的,你們走到那裡,吃到那裡。不但自己省了許多麻煩,地方上的官紳也是很歡迎的。」 「請問吳二爺,這是什麼意思?」 「這還用問嗎?」吳佩孚答說:「地方上官紳誰不願意接辦官差?他們花了五個可以報十個,是大發財源的事。你們只管開拔,不必思前想後的。我在湖北、河南都是這種辦法,地方上歡迎,我們自己也省事。」 「這,擾害地方的話且不必說了。我走的古北口這一路,完全是荒僻地區,往往百兒八十里的不見人煙,上那兒辦糧去?吳二爺,你說的辦法,別路也許行,我這一路萬萬辦不成。」 「那就再研究吧!」吳佩孚輕輕巧巧地就推開了。 僵坐了半天,毫無辦法,只好告退;王懷慶仰天嘆了口氣說:「咱們這是死路一條。」 馮玉祥不作聲,他另有一條活路,通過段祺瑞的關係,張作霖答應津貼馮玉祥軍餉一百六十萬日元;合到大洋一百萬,起碼三個月不必愁餉。這筆款子,一部分已由正金銀行匯到了,馮玉祥託京兆尹劉夢庚代征大車一千餘輛,又向綏遠都統馬福祥借了幾百匹駱駝,山路運糧的問題解決了。 但馮玉祥卻還是遲遲不願開拔。吳佩孚一直派人來催;馮玉祥所部一師三混成旅,延到九月廿日以後,方始陸續就道。馮玉祥是最後一天走的,臨行之前,給黃郛留下一個密碼本;所以馮玉祥雖已出了古北口,北京的情形卻清楚得很。 *** 奉軍旗開得勝的是第二軍的李景林。當吳佩孚在四照堂點將時,他已率領著第二十六旅、二十四旅,到達熱河朝陽;守將是直軍的熱河都統米振標,未作抵抗,後撤與王懷慶的十三師會合;但李景林亦未前進,他怕孤軍深入,會中埋伏。 第二軍一共四個旅,各自為戰,除了李景林的兩旅以外,張宗昌的第三旅往冷口進攻;另外配屬的第二十五旅,旅長叫蔡平本,則在第三旅東面,沿青龍河前進。這兩路都遭遇了強烈的抵抗,直軍第一路正是吳佩孚的主力。兩軍鏖戰,一連七八晝夜,槍聲炮聲,沒有斷過,山鳴谷應,打得昏天黑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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