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蔡智恒 > 夜玫瑰 | 上頁 下頁
一六


  §第六章

  學姐?是的,我總是這麼稱呼她。

  她大約姓施吧,有一次她曾告訴我。

  也許姓石,也許姓史,我並不清楚。

  那次是中秋夜,社團的人一起賞月放鞭炮時,她告訴我的。

  鞭炮聲太吵,我只隱約聽到『ㄕ』的音。

  後來也沒敢再問她,怕她覺得我根本沒放在心上。

  學姐的名字很好聽,叫意卿。

  第一次在社團辦公室碰到她時,她這麼跟我說:「讀過林覺民的《與妻訣別書》吧?

  一開頭不是『意映卿卿如晤』嗎?」

  「學姐也叫意映?」

  「不,我叫意卿。不是意映,也不是意如,更不是意晤。」

  學姐笑了起來,我就這麼記下了她的名字,與她的笑容。

  剛認識學姐時,我大一,18歲;學姐大二,20歲。

  換言之,學姐高我一屆,卻大我兩歲。

  社團的人通常都叫她意卿學姐,只有極少數的人有資格叫她意卿。

  而我,只叫她學姐。

  正如她只叫我學弟一樣。

  這種相互間的稱謂,從不曾改變。

  我開始適應了臺北的新工作,還有新房子的生活。

  以前念書時寫過一個程式,用來模擬市區的淹水過程,還滿合理的。

  我將演算結果拿給主管看,他似乎很滿意。

  「嗯,小柯,你做得不錯。」他拍拍我的肩膀。

  由於我姓柯,而且志宏這名字也沒特別的意義,因此當然被叫成「小柯」這種沒創意的名字。

  同事們都叫我小柯。

  有時想想,同事們真是愧對水利工程,因為志宏的諧音——滯洪,可是重要的防洪工程措施——「滯洪池」呢。

  滯洪池可蓄積洪水,降低洪峰流量、減少洪災。

  看來我似乎是註定做水利工程的。

  公司的辦公室在一棟大樓裡,巧合的是,也是七樓。

  幸好沒人有練毛筆字的習慣,所以電梯也沒有故障的習慣。

  辦公室的氣氛不錯,同事間的相處也很融洽,中午通常會一起吃飯。

  所以我中午會跟同事吃飯,下班後則在外面買飯回去吃。

  由於是工程顧問公司的關係,員工理所當然地男多女少,比例很懸殊。

  不過男同事多數已婚,女同事全部未婚。

  雖然女同事全部未婚,但經我觀察一番後,我覺得嗯,這將是一個會讓我專心工作的環境,因為沒有使我分心的理由。

  我比較不習慣的,是辦公室內的地板。

  老闆好像有潔癖,除了希望辦公環境一塵不染外,特別要求地板一定要打蠟。

  地板總是又光又滑,如果我走得快一點的話,常常會差點滑倒。

  後來我開始試著在地板上溜冰,就好多了。

  每天早上,我大概八點半出門上班,在巷口買了早餐後,再搭捷運。

  一進捷運站後,是不准飲食的,我只能帶早餐到公司吃。

  辦公室內可以吃東西,但不可以丟裝過食物的塑膠袋。

  所以我會在公司大樓外,迅速吃完早餐,再上樓上班。

  這城市有許多遊戲規則,是我必須馬上學會,而且要習慣的。

  就以倒垃圾來說,我得買專屬的垃圾袋裝垃圾,不然垃圾車不收。

  垃圾車一天來兩次,第一次來時我還在睡覺;第二次來時我還沒下班。

  我只能利用假日,出清一星期的垃圾存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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