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蔡智恒 > 暖暖 | 上頁 下頁 |
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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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小二嘴裡肯定媽的王八羔子您老又沒說拿多少,直犯嘀咕。 「造反了嗎?」北京大俠咻的一聲拔出腰刀。 所以武俠小說中客棧發生打鬥場面的,通常在北方。 自古燕趙多慷慨悲歌之士,常為了喝酒而打架,這還能不悲嗎? 「那臺灣的客棧呢?」有個同學問。 「臺灣客棧當然愛情故事多。」老師笑了笑,「君不見臺灣客棧拿酒的,通常是小姑娘。」 老師說完後,笑得很曖昧。隨即收起笑容,拍了拍手。 「不瞎扯了,咱們明早再上文字的部分。」老師說,「你們趕緊吃完飯,飯後去逛胡同。」 在學校食堂裡簡單用過午飯,大夥上車直達鼓樓,登樓可以俯瞰北京城。 登上鼓樓俯瞰北京舊城區和錯綜複雜的胡同,視野很好。 「咱們先到什刹海附近晃晃,感受一下。」下了鼓樓,北京李老師說,「待會兒坐三輪車逛胡同,別再用走的。」 他一說完,全場歡聲雷動。 我和暖暖來到什刹海前海與後海交接處的銀錠橋,這是座單孔石拱橋。 橋的長度不到十公尺,寬度約八公尺,橋下還有小船劃過橋孔。 從銀錠橋往後海方向走,湖畔綠樹成蔭,萬綠叢中點綴幾處樓閣古刹。 湖平如鏡,遠處西山若隱若現,幾艘小船悠遊其中,像一幅山水畫卷。 我和暖暖沿著湖畔綠蔭行走,雖處盛夏,亦感清涼。 暖暖買了兩瓶優酪乳,給我一瓶,我們席地而坐,望著湖面。 時間流動的速度似乎變慢了,幾近停止。 我喝了一口優酪乳,味道不錯,感覺像臺灣的優酪乳。 「我在這兒滑過冰。」過了一會兒,暖暖說。 「滑冰?」眼前盡是碧綠的水,我不禁納悶,「滑冰場在哪兒?」 「冬天一到,湖面結冰,不就是個天然滑冰場?」暖暖笑了笑。 「果然是夏蟲不可語冰。」我說,「對長在臺灣的我而言,很難想像。」 「你會滑冰嗎?」暖暖問。 「我只會吃冰,不會滑冰。」我笑了笑,「連滑冰場都沒見過。」 「有機會到我老家來,我教你滑。」 「好啊。你得牽著我的手,然後說你好棒、你是天才的那種教法喔。」 「想得美。我會推你下去不理你,又在旁罵你笨,這樣你很快就會了。」 「如果是這樣,那我就不學了。」 「不成。你得學。」 「為什麼?」 「我想看你摔。」暖暖說完後,笑個不停。 「你這人賊壞。」我說。 「這形容就貼切了。」暖暖還是笑著。 我們又起身隨興漫步,在這裡散步真的很舒服。 「我待在北京五個冬天了,每年冬天都會到這兒滑冰。」暖暖開了口。 「你大學畢業了?」我問。 「嗯。」暖暖點點頭,「要升研二了,明年這時候就開始工作了。」 「在北京工作?還是回老家?」 「應該還是留在北京工作。」暖暖仿佛歎了口氣,說,「離家的時間越久,家的距離就更遠了。」 「如果你在北京工作,我就來北京找你。」我說。 「你說真格的嗎?」暖暖眼睛一亮。 「嗯。」我點點頭。 「這太好了,北京還有很多好玩的東西呢,得讓你瞧瞧。」暖暖很興奮,「最好我們還可以再去吃些川菜渝菜之類的,把你辣暈,那肯定好玩。」 「如果是那樣,我馬上逃回臺灣。」 「不成,我偏不讓你走。」 暖暖笑得很開心,剛剛從她眼前飄過的一絲鄉愁,瞬間消失無蹤。 我心裡則想著下次在北京重逢,不知道會是什麼樣?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而那時候的我們,還能像現在一樣單純嗎? 「嘿,如果我在老家工作,你就不來找我了嗎?」暖暖突然開口。 「我不知道黑龍江是什麼樣的地方。」我想了一下,接著說,「也許要翻過好幾座雪山,跨過好幾條冰封的大江,搞不好走了半個多月才看到一個人,而且那人還不會講普通話。重點是我不會打獵,不知道該如何填飽肚子。」 「瞧你把黑龍江想成什麼樣。」暖暖說,「黑龍江也挺進步的。」 看來我對黑龍江的印象,恐怕停留在清末,搞不好還更早。 「如果黑龍江真是你形容的這樣,那你還來嗎?」 暖暖停下腳步,轉身面對著我。 「暖暖。」我也停下腳步。 「嗯?」 「我會耶。」我笑了笑。 暖暖也笑了,笑容很燦爛,像冬天的太陽,明亮而溫暖。 我天真地相信,為了看一眼暖暖燦爛的笑容,西伯利亞我也會去。 「不過你得先教我打獵。」我說。 「才不呢。」暖暖說,「最好讓黑熊咬死你。」 「碰到黑熊就裝死啊,反正裝死我很在行。」 「還有東北虎呢。」 「嗯……」我說,「我還是不去好了。」 「不成,你剛答應要來的。」 「隨便說說不犯法吧。」 「喂。」 「好。我去。」我說,「萬一碰到東北虎,就跟它曉以大義。」 「東北虎可聽不懂人話。」 「為了見你一面,我千里迢迢、跋山涉水,應該會感動老天。老天都深受感動了,更何況東北虎。也許它還會含著感動的淚水幫我指引方向。」 「那是因為它餓慌了,突然看見大餐送上門,才會感動得流淚。」 暖暖邊說邊笑,我覺得有趣,也跟著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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