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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當然不介意。」我笑了笑。

  「姑姑……過兒……」有一位綁馬尾的女孩子高喊,「楊過與小龍女!」

  「好美哦。」「真浪漫。」「感人呀。」「太酷了。」「纏綿唷。」

  其餘六個女孩子開始讚歎著。

  「老師當小龍女是綽綽有餘,可是這個楊過嘛,算是差強人意。」

  有一個坐在明菁旁,頭髮剪得很短的女孩子,低聲向身旁的女孩說。

  「咳咳……」我輕咳了兩聲?「我耳朵很好喔。」

  「是呀。您的五官中,也只有耳朵最好看。」

  短髮女孩說完後,七個女孩子笑成一團。

  「不可以沒禮貌。」明菁笑說,「這位蔡大哥,人很好的。」

  「老師心疼了唷。」「真是鶼鰈情深呀。」「還有夫唱婦隨哦。」

  七個女孩子又開始起哄。

  短髮女孩站起身說:「我們每人給老師和蔡大哥祝福吧。我先說……」

  「白頭誓言需牢記。」

  「天上地下,人間海底,生死在一起。」

  「若油調蜜,如膠似漆,永遠不分離。」

  「天上要學鳥比翼,地下願做枝連理,禍福兩相依。」

  「深深愛意有如明皇貴妃不忍去。」

  「濃濃情誼恰似牛郎織女長相憶。」

  「願效仲卿蘭芝東南飛,堅貞永不移!」

  七個女孩,一人說一句。

  「我們今天不是來討論神雕俠侶的。」

  明菁雖然笑得很開心,但還是保持著老師應有的風範。

  「老師,你跟耳朵很好的蔡大哥是怎麼認識的?」綁馬尾的女孩說。

  「說嘛說嘛。」其他女生也附和著。

  明菁看看我,然後笑著說:

  「我跟他呀,是聯誼的時候認識的。那時我們要上車前,要抽……」

  明菁開始訴說我跟她第一次見面時候的事。

  她說得很詳盡,有些細節甚至我已經忘記了。

  明菁邊說邊笑,她那種快樂的神情與閃亮的眼神,我永遠忘不掉。

  折騰了一下午,七個女生終於要走了。

  「別學陳世美哦。」「要好好對老師哦。」「不可以花心哦。」

  她們臨走前,還對我撂下這些狠話。

  「過兒,對不起。我的學生很頑皮。」學生走後,明菁笑著道歉。

  「沒關係。高中生本來就應該活潑。」我也笑了笑。

  「過兒,謝謝你。你並沒有否認。」明菁低聲說。

  「否認什麼?」

  明菁看看我,紅了臉,然後低下頭。

  我好像知道,我沒有否認的,是什麼東西了。

  原來我雖然可以下定決心。

  但我卻始終不忍心。

  過了幾天,荃又到台南找她的採訪夥伴。

  在她回高雄前,我們相約吃晚飯,在第一次看見荃的餐館。

  荃吃飯時,常常看著餐桌上花瓶中的花,那是一朵紅玫瑰。

  離開餐館時,我跟服務生要了那朵紅玫瑰,送給荃。

  荃接過花,怔怔地看了幾秒,然後流下淚來。

  「怎麼了?」

  「沒。」

  「傷心嗎?」

  「不。我很高興。」荃抬起頭,擦擦眼淚,破涕為笑:

  「你第一次送我花呢。」

  「可是這不是我買的。」

  「沒差別的。只要是你送的,我就很高興了。」

  「那為什麼哭呢?」

  「我怕這朵紅玫瑰凋謝。只好用我的眼淚,來涵養它。」

  我回頭看看這家餐館,這不僅是我第一次看見荃的地方,

  也是我和明菁在一天之中,連續來兩次的地方。

  人們總說紅玫瑰代表愛情,可是如果紅玫瑰真能代表愛情,那用來涵養這朵紅玫瑰的,除了荃的淚水,恐怕還得加上我的。

  甚至還有明菁的。

  秋天到了,南臺灣並沒有秋天一定得落葉的道理,只是天氣不再燠熱。

  我在家趕個案子,好不容易弄得差不多,伸個懶腰,準備煮杯咖啡。

  在流理台洗杯子時,電話響起,一陣慌張,湯匙掉入排水管。

  回房間接電話,是荃打來的。

  「你有沒有出事?」

  「出事?沒有啊。為什麼這麼問?」

  「我剛剛,打破了玉鐲子。」

  「很貴重嗎?」

  「不是貴不貴的問題,而是我戴著它好幾年了。」

  「喔。打破就算了,沒關係的。」

  「我不怎麼心疼的,只是擔心你。」

  「擔心我什麼?」

  「我以為……以為這是個不好的預兆,所以才問你有沒有出事。」

  「我沒事,別擔心。」

  「真的沒有?」荃似乎很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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