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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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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森拍拍我肩膀。 我騎車回家,洗個澡,躺在床上,沒多久就沉睡了。 這時候的日子,是不允許我胡思亂想的。 因為距離提論文初稿的時間,剩下不到兩個月。 該修的課都已修完,沒有上課的壓力,只剩論文的寫作。 我每天早上大概十一點出門,在路上買個飯盒,到研究室吃。 晚餐有時候和柏森一起吃,有時在回家途中隨便吃。 吃完晚餐,洗個澡,偶爾看一會電視的職棒賽,然後又會到研究室。 一直到淩晨四點左右,才回家睡覺。 為了完成論文,我需要撰寫數值程式。 我用程式的語言,去控制程式。 我控制程式的流程,左右程式的思考,要求它按照我的命令,不斷重複地執行。 有次我突然驚覺,是否我也只是上帝所撰寫的程式? 我面對刺激所產生的反應,是否都在上帝的意料之中? 於是我並沒有所謂的「自主意志」這種東西。 即使我覺得我有意志去反抗,是否這種「意志」也是上帝的設定? 是這樣的吧? 因為在這段時間,我只知道每天重複著同樣的迴圈。 起床,出門,到研究室,跑程式,眼睛睜不開,回家,躺著,起床。 甚至如果吃飯時多花了十分鐘,我便會覺得對不起國家民族。 我想,上帝一定在我腦里加了一條控制方程式: 「IF you want to play, THEN you must die very hard look?」 翻成中文的意思,就是:「如果你想玩,那麼你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26 三個禮拜後,我的迴圈竟然輕易地被荃打破。 那是一個涼爽的四月天,研究室外桑樹上的桑椹,結實累累。 大約下午五點半時,我接到荃的電話。 「我現在……在台南呢。」 「真的嗎?那很好啊。台南是個好地方,我也在台南喔。」 荃笑了起來。 我發覺我講了一句廢話,不好意思地陪著笑。 當我們的笑聲停頓,荃接著說, 「我……可以見你嗎?」 「當然可以啊。你在哪?」 「我在小東公園外面。」 「好。請你在那裡等著,我馬上過去。」 我騎上機車,到了小東公園,把車停好。 這才想起,小東公園是沒有圍牆的。 那麼,所謂的「小東公園外面」是指哪裡呢? 我只好繞著公園外面,一面跑,一面搜尋。 大約跑了半圈,才在30公尺外,看到了荃。 我放慢腳步,緩緩地走近。 荃穿著白色連身長裙,雙手自然下垂於身前,提著一個黑色手提袋。 微仰起頭,似乎正在注視著公園內的綠樹。 她站在夕陽的方向,身體左側對著我。 偶爾風會吹起她的發梢,她也不會用手去撥開,被風吹亂的髮絲。 她只是站著,沒有任何動作。 我朝著夕陽前進,走到離她三步的距離,停下腳步。 荃依然維持原來的站姿,完全不動。 視線也是。 雖然她靜止,但這並沒有讓我聯想到雕像。 因為雕像是死的,而她好像只是進入一種沉睡狀態。 於是我也不動,怕驚醒她。 又是一個定格畫面。 我很仔細地看著荃,努力地記清楚她的樣子。 因為在這三個禮拜之中,我曾經做了個夢。 夢裡荃的樣子是模糊的,最先清晰浮現的,是她手部細微的動作。 然後是眼神,接下來是聲音。 荃的臉孔,我始終無法完整地拼湊出來。 我只記得,荃是美麗的。 荃和明菁一樣,都可以稱為360度美女。 也就是說,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是美麗的。 只不過明菁的美,是屬於會發亮的那種。 而荃的美,卻帶點朦朧。 突然聯想到明菁,讓我的身體倏地顫動了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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