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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你不奇怪的。」

  荃會微皺著眉,然後一直搖頭。雙手手掌向下,平貼在桌面上。

  明菁和荃,荃和明菁。

  我何其幸運,能同時認識明菁和荃。

  又何其不幸,竟同時認識荃和明菁。

  當我們還不知道愛情是什麼東西時,我們就必須選擇接受或拒絕。

  就像明菁出現時的情形一樣。

  我必須選擇接受明菁,或是拒絕明菁。

  可是當我們好像知道愛情是什麼東西時,我們卻已經無法接受和拒絕。

  就像荃出現時的情形一樣。

  我已經不能接受荃,也無法拒絕荃。

  握住車門內鐵杆的右手,箍緊了些。

  右肩又感到一陣疼痛。

  只好關上車門,坐在車門最下麵的階梯。

  身體前傾,額頭輕觸車門,手肘撐在膝蓋上。

  拔下眼鏡,閉起眼睛,雙手輕揉著太陽穴。

  深呼吸幾次,試著放鬆。

  荃說得沒錯,我現在無法用語言中的文字和聲音表達情緒。

  只有下意識的動作。

  荃,雖然因為孫櫻的介紹,讓你突然出現在我生命中。

  但我還是想再問你,「我們真的是第一次見面嗎?」

  那天荃坐上火車離去後,回研究室的路上,我還是不斷地思考這問題。

  於是在深夜的成大校園,晃了一圈。

  回到研究室後,準備磨咖啡豆,煮咖啡。

  「煮兩杯吧。」柏森說。

  「好。」我又多加了兩匙咖啡豆。

  煮完咖啡,我坐在椅子,柏森坐在我書桌上,我們邊喝咖啡邊聊。

  「你今天怎麼出去那麼久?我一直在等你吃晚餐。」柏森問。

  「喔?抱歉。」突然想起,我和荃都沒吃晚餐。

  不過,我現在並沒有饑餓的感覺。

  「怎麼樣?孫櫻的朋友要你寫什麼稿?」

  「不用寫了。她知道我很忙。」

  「那你們為什麼談那麼久?」

  「是啊。為什麼呢?」

  我攪動著咖啡,非常困惑。

  電話聲突然響起。

  我反射似的彈起身,跑到電話機旁,接起電話。

  果然是荃打來的。

  「我到家了。」

  「很好。累了吧?」

  「不累的。」

  「那……已經很晚了,你該不該睡了?」

  「我還不想睡。我通常在半夜寫稿呢。」

  「喔。」

  然後我們沉默了一會,荃的呼吸聲音很輕。

  「以後還可以跟你說話嗎?」

  「當然可以啊。」

  「我今天說了很多奇怪的話,你會生氣嗎?」

  「不會的。而且你說的話很有道理,並不奇怪。」

  「嗯。那我先說晚安了,你應該還得忙呢。」

  「晚安。」

  「我們會再見面嗎?」

  「一定會的。」

  「晚安。」荃笑了起來。

  掛完電話,我呼出一口長氣,肚子也開始覺得饑餓。

  於是我和柏森離開研究室,去吃宵夜。

  我吃東西時有點心不在焉,常常柏森問東,我答西。

  「菜蟲,你一定累壞了。回家去睡一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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