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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認識明菁後,柏森就不再幫我介紹女孩子了。

  「你既然已經找到鳳凰,就不用再去獵山雞了。」柏森是這樣說的。

  「是嗎?」

  「嗯。她是一個無論你在什麼時候認識她,都會嫌晚的那種女孩子。」

  會嫌晚嗎?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對那時的我而言,明菁的存在,是重要的。

  沒有明菁的話,我會很寂寞?還是會很不習慣?

  我不敢想像,也沒有機會去想像。

  如果,我先認識荃,再認識明菁的話,我也會對荃有這種感覺嗎?

  也許是不一樣的。

  但人生不像在念研究所時做的實驗,可以反復地改變實驗條件,

  然後得出不同的實驗結果。

  我只有一次人生,無論我滿不滿意,順序就是這樣的,無法更改。

  §20

  我和柏森找了同一個指導教授,因為柏森說我們要患難與共。

  研究所的念書方式和大學時不太一樣,通常要採取主動。

  除了所修的學分外,大部分的時間得準備各自的論文。

  因為論文方向不同,所以我和柏森選修的課程也不相同。

  不過課業都是同樣的繁重,我們常在吃宵夜的時候互吐苦水。

  明菁好像也不輕鬆,總是聽她抱怨書都念不完。

  雖然她還是常常來我們這裡,不過看電視的時間變少了。

  不變的是,我和明菁還是會到頂樓陽臺聊天。

  而明菁爬牆的身手,依舊矯健。

  明菁是那種即使在抱怨時,也會面帶笑容的人。

  跟柏森聊天時,壓力會隨著傾訴的過程而暫時化解。

  可是跟明菁聊天時,便會覺得壓力這東西根本不存在。

  「你和林明菁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呢?」柏森常問我。

  「應該是……是好朋友吧?」

  「你確定你沒有昧著良心說話?」

  「我……」

  「你喜歡她嗎?」

  「應該算喜歡,可是……」

  「菜蟲,你總是這麼猶豫不決。」柏森歎了一口氣:

  「你究竟在害怕什麼呢?」

  害怕?也許真是害怕沒錯。

  起碼在找到更適合的形容詞之前,用害怕這個字眼,是可以接受的。

  我究竟害怕什麼呢?

  對我而言,明菁是太陽,隔著一定的距離,是溫暖的。

  但太接近,我便怕被灼傷。

  我很想仔細地去思考這個問題,並盡可能地找出解決之道。

  不過技師考快到了,我得閉關兩個月,準備考試。

  考完技師考後,又為了閉關期間延遲的論文進度頭痛,所以也沒多想。

  明菁在這段期間,總會叮嚀我要照顧身體,不可乙太累。

  「過兒,加油。」明菁的鼓勵,一直不曾間斷。

  技師考的結果,在三個半月後放榜。

  我和柏森都沒考上,子堯兄沒考,所以不存在落不落榜的問題。

  令我氣餒的是,我只差一分。

  當我和柏森互相交換成績單觀看時,發現我的國文成績差他十八分。

  我甚至比所有考生的國文平均成績低了十分。

  而國文科,只考作文。

  我又墮入初二時看到作文簿在空中失速墜落的夢魘中。

  收到成績單那天,我晚飯沒吃,拿顆籃球跑到光復校區的籃球場。

  如果考試能像投籃一樣就好了,我那天特別神准,幾乎百發百中。

  投了一會籃,覺得有點累了,就蹲在籃框架下發呆。

  不禁回想起以前寫作文的樣子,包括那段當六腳猴子的歲月。

  可是我的作文成績,雖然一直都不好,但也不至於太差啊。

  怎麼這次的作文成績這麼差呢?

  難道我又用了什麼不該用的形容詞嗎?

  我繼續發呆,什麼也不想。發呆了多久,我不清楚。

  眼前的人影愈來愈少,玩籃球的笑鬧聲愈來愈小,

  最後整座籃球場上只剩下我一個人。

  耳際仿佛聽到一陣腳踏車的緊急煞車聲,然後有個綠色身影向我走來。

  她走到我身旁,也蹲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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