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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陋的王亦令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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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筆者江泐先生。 ⊙文載一九八五年一月三十日洛杉磯《論壇報》。 柏楊先生講了一篇《醜陋的中國人》。王亦令在加州棲雲閣看了,心中有氣。於是「右」迷心竅,罵柏楊先生及其同路人為「賤骨頭的中國人」。 王亦令不讀書,更談不上「甚解」。奇怪的是,他拾了幾點右派既得利益集團的牙慧,居然舞起文弄起墨來,不僅把提倡民主與科學的「五四」傳統,歪曲成「一味罵爹罵娘罵祖罵宗」,反將已經證明行不通的「中學為體,西學為用」,奉為「還不太離譜」。 中文沒有冠詞,柏楊先生講「醜陋的中國人」時,沒有用冠詞,也沒有用量化詞(qualifier),固然沒有說明百分之多少的中國人「醜陋」,但是,也沒有說每一個中國人都不例外!王亦令一邊承認柏楊先生說的醜陋並非向壁虛構;一邊又拉拉扯扯,反問「世界上哪一個民族,哪一個國家,是百分之百乾淨的,百分之百的不亂,百分之百不吵不鬧,沒有窩裡鬥的?」他顯然想藉用「百分之百」來抹煞一般事實。請問王亦令,柏楊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滿口「百分之百」?白紙黑字,怎可栽贓? 王亦令鸚鵡學語,說道: 「中國文化博大精深:有王道,有霸道,有仁義道德,有男盜女娼,有正心誠意,有風花雪月。無論哪一方面都是登峰造極,而且五花八門,什麼都有。莫說你要在中國文化專找醬缸和病毒,即使要專找糞缸和細菌,那也無損于中國文化,只說明你這個人臭不可聞和不可救藥而已。」 在這裡,王亦令不是承認中國文化有醬缸的一面嗎?柏楊先生可曾說過「中國文化沒有別的,全是醬缸」?凡是對柏楊先生略知一二的人,誰不知道他的「醬缸」專指專制政治的遺毒?王亦令睜眼說瞎話,吹噓「中國文化中……什麼都有」,請問:中國文化中可有民主政治?可有天賦人權?可有言論自由?你不必搬弄那些只掛在嘴唇上,從未見諸實現的「王道」或「民為貴」,那根本就不是王亦令本人置身其間的民主政治。在專制政治制度的「體」上,請問王亦令要「用」什麼?難道要「用」洋槍大炮來鎮壓自己的同胞? 王亦令沒有讀過《柏楊版資治通監》,而且「也不想拜讀」。但是,他只憑右派配給他的成見,便誣衊柏楊先生是「『打倒一切,罵倒一切』的五四、紅衛兵的心態」,便「相信」柏楊:「譯解《資治通監》,不可能不大走其樣」。眼睛雪亮的讀者們,請看:這是什麼心態?王亦令已經將柏楊判罪確定,毫無辯解餘地——即使柏楊把《柏楊版資治通監》搬到王亦令御前,只要他說一句「莫須有」,柏楊想不引頸就戮,其可得乎? 王亦令說,他對司馬光佩服得五體投地。他說: 「司馬光的《資治通監》,教導人君何以治國;教導人臣何以從政;甚至教導平民百姓何以處富貴,何以處貧賤;邦有道如何自處,邦無道又如何自處。在中國這樣的社會裡,認真把《資治通監》研究一下,確實受用不盡,最起碼不至於坐國民黨的牢或者戴共產黨的帽。」 王亦令的同宗王迎先之所以陳屍秀朗橋下,原來是因為他沒有「認真研究一下《資治通監》」!司馬光書中對北魏任城王拓拔雲推崇備至。那樣德高望重、善於避禍的拓拔雲,最後仍不免「遇害」而死,是不是因為他生得太早,沒有「認真研究一下《資治通監》」?中國文化中的詔獄冤案,連綿數千年,至今不絕。十一世紀以前的,王亦令可以藉口他們沒有「認真研究一下《資治通鑒》」;但是,十一世紀以後呢?都沒有「認真研究《資治通監》」嗎?王亦令躲在棲雲閣上大放厥詞,享盡免於言論肇禍恐懼的自由,司馬光可曾有半點功勞?王亦令接受道聽塗說,把毛澤東和史達林也扯了出來,不知他要證明什麼! 自由、民主、人權、法治,都是爭取來的。王亦令知道對:「古代甘冒斧鉞之誅而秉筆直書的史臣,以及近代不畏權貴而揭露孔宋豪門的新聞記者」,表示「肅然起敬」;同時卻將爭過言論自由的柏楊,貶為「大可不必」和「亡命文人」,這是什麼邏輯?王亦令自己不盡言責,反而誣衊盡言責「取禍僅是有損於己,並無益於生民」。如果王亦令「識時務」,緊閉尊口、明哲保身,倒還罷了,反正這種中國人多得是,多他一個不算多。如今他竟不此之圖,居然搖起筆桿,膽敢罵那些為爭言論自由而坐牢的人:「苦頭吃得沒有名堂,活該!」如果要在醜陋的中國人小巫中找大巫,舍王亦令其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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