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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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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戒笑道:「哥啊,說我獃,你比我又獃哩。師父既不認得,何勞費力?你且忍些頭疼,叫我師父念念那話兒,我與沙僧各攙一個聽著。若不會念的,必是妖怪,有何難也?」 行者道:「兄弟,虧你也。正是,那話兒只有三人記得。原是我佛如來心苗上所發,傳與觀世音菩薩,菩薩又傳與我師父,便再沒人知道。也罷,師父,念念。」 真個那唐僧就念起來。那魔王怎麼知得,口裏胡哼亂哼。八戒道:「這哼的卻是妖怪了。」 他放了手,舉鈀就築。那魔王縱身跳起,踏著雲頭便走。 好八戒,喝一聲,也駕雲頭趕上。慌得那沙和尚丟了唐僧,也掣出寶杖來打。唐僧才停了咒語。孫大聖忍著頭疼,揝著鐵棒,趕在空中。呀!這一場,三個狠和尚,圍住一個潑妖魔。那魔王被八戒、沙僧使釘鈀、寶杖左右攻住了。行者笑道:「我要再去,當面打他,他卻有些怕我,只恐他又走了。等我老孫跳高些,與他個搗蒜打,結果了他罷。」 這大聖縱祥光,起在九霄,正欲下個切手,只見那東北上,一朵彩雲裏面,厲聲叫道:「孫悟空,且休下手。」 行者回頭看處,原來是文殊菩薩。急收棒,上前施禮道:「菩薩,那裏去?」 文殊道:「我來替你收這個妖怪的。」 行者謝道:「累煩了。」 那菩薩袖中取出照妖鏡,照住了那怪的原身。行者才招呼八戒、沙僧齊來見了菩薩。卻將鏡子裏看處,那魔王生得好不兇惡: 眼似琉璃盞,頭若煉炒缸。渾身三伏靛,四爪九秋霜。搭拉兩個耳,一尾掃帚長。青毛生銳氣,紅眼放金光。匾牙排玉板,圓鬚挺硬槍。鏡裏觀真像,原是文殊一個獅猁王。 行者道:「菩薩,這是你坐下的一個青毛獅子,卻怎麼走將來成精,你就不收服他?」 菩薩道:「悟空,他不曾走,他是佛旨差來的。」 行者道:「這畜類成精,侵奪帝位,還奉佛旨差來。似老孫保唐僧受苦,就該領幾道敕書。」 菩薩道:「你不知道。當初這烏雞國王好善齋僧,佛差我來度他歸西,早證金身羅漢。因是不可原身相見,變做一種凡僧,問他化些齋供。被吾幾句言語相難,他不識我是個好人,把我一條繩綑了,送在那御水河中,浸了我三日三夜。多虧六甲金身救我歸西,奏與如來。如來將此怪令到此處推他下井,浸他三年,以報吾三日水災之恨。『一飲一啄,莫非前定。』今得汝等來此,成了功績。」 行者道:「你雖報了甚麼『一飲一啄』的私仇,但那怪物不知害了多少人也。」 菩薩道:「也不曾害人。自他到後,這三年間,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何害人之有?」 行者道:「固然如此,但只三宮娘娘與他同眠同起,點污了他的身體,壞了多少綱常倫理,還叫做不曾害人?」 菩薩道:「點污他不得,他是個騸了的獅子。」 八戒聞言,走近前,就摸了一把。笑道:「這妖精真個是糟鼻子不吃酒──枉擔其名了。」 行者道:「既如此,收了去罷。若不是菩薩親來,決不饒他性命。」 那菩薩卻念個咒,喝道:「畜生,還不皈正,更待何時!」 那魔王才現了原身。菩薩放蓮花罩定妖魔,坐在背上,踏祥光辭了行者。咦! 逕轉五臺山上去,寶蓮座下聽談經。 畢竟不知那唐僧師徒怎的出城,且聽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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