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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回 敕貴妃姊妹受皇恩 失神主竊盜興太廟(2)


  到了次日早朝,泰定帝便降下一道聖旨道:「宮政繁重,皇后一人整理,日夜攫心,致於違和,欲求輔佐,共理閫內。茲訪得袞王買住罕生有二女,一名必罕,一名速哥答裡,賢明聰慧,才德俱全,堪以輔相皇后,借資助理。況必罕、速哥答裡與皇后同出弘吉剌氏,論職分原屬君臣,論親情乃系姊妹,冊為嬪禦。共理內政,情意既孚,事理尤允。可命員外郎宋文瓚擬具冊書,平章政事張珪為冊立政使,丞相倒剌沙為冊立副使,欽天監選擇吉日良時,即行冊立。」

  此旨下來,滿朝文武,只道皇上冊立兩個貴妃,哪裡知道內中還有這段很曲折、很微妙的豔史呢?那欽天監奉到聖諭自然不敢怠忽,謹敬將事擇定了一個吉日,冊立貴妃。

  宋文瓚本是元代的一支大手筆,早已撰好了一篇典麗矞皇的冊文,由翰林院內供奉學士,端楷恭繕。到了冊立的吉日,由平章政事張珪手捧皇封冊文,丞相倒剌沙敬持禦寶,排了半副鑾儀,笙蕭鼓笛,直到袞王買住罕府邸去冊立貴妃。

  此時袞王買住罕,身穿朝服,俯伏門前,恭接冊使。張珪、倒剌沙高捧冊寶,直入正廳,面南而立。宣讀過冊文,買住罕三呼謝恩,然後由鑾儀衛抬過兩乘金頂黃幕的鳳輦,請兩位貴妃升輦入宮。必罕、速哥答裡早已穿好了貴妃的品服,由隨身的宮女簇擁著叩謁宗祖,辭別了父母,一同登輦。

  兩位正副敕使已經先乘了大轎,前去複旨,然後排開了儀仗,將兩乘鳳輦抬入宮中。由引導贊禮的內監,請兩位貴妃下輦,先至昭陽院朝見皇后巴巴罕,行過了一番儀節,方才引著兩人各歸自己宮院。那必罕所住的宮院叫做景福宮,速哥答裡所住的宮院叫做仁壽宮,各宮裡面自有職事的宮女太監,按照各人的職使前來侍候。必罕與速哥答裡本來時常出入大內,深知宮內的一切規矩,不比初選的嬪禦不明深宮禮節行動很不方便。她二人卻是一概熟諳,諸事從容,接上禦下都合禮統。

  況且內監宮女盡知這兩位新入宮的貴妃娘娘乃是正宮皇后的嫡堂姊妹,又是皇上親自選中的兩位貴人,將來必定深得聖心,要在宮中擅攬大權的。所以那些內監宮女都十分趨奉,小心侍候,深恐得罪了兩位貴妃娘娘。只怕等皇上臨幸的時候言語一聲,大家就要吃罪不起了。所以,必罕姊妹竟是一呼百諾,甚是威風。

  那泰定帝又因二人容貌美麗,善於承迎,大加寵倖,因此六宮寵愛盡在這兩位貴妃身上。皇后巴巴罕一心要想攬權竊柄,泰定帝的臨幸卻全不在心,趁著他戀愛新人之際,便實行當日允許的條約,居然內外交通,大肆行其干預政治的手腕。泰定帝因有盟誓在先,只得裝聾做啞,一任皇后肆行無忌,不敢阻止。

  一日,泰定帝因即位改元之後還沒有祭告大廟,擇了吉日,前去謁廟。不料太廟裡的神主竟會失去兩座。一座是仁宗的神主,一座是仁宗皇后的神主。初時太常博士李好文曾經建議,凡是太廟的神主,不宜金制,應該一律改用木制。所有金玉祭器也應貯藏別室,以免遺失。

  這奏章上去,朝議因金制神主乃是歷代定制,未便遽行改制,況且宗廟社稷都有職官專司其事,何人敢來盜竊。李好文的奏疏近於迂腐,不足採用。到得現在,仁宗廟內果然失去神主,少不得命令守京各官派遣捕役,四出緝捕。不料緝捕了十日,仍舊毫無影響。此時泰定帝方冊立了必罕姊妹為貴妃,每日只在溫柔鄉里過日子,哪有心情來管理這許多事情。

  休說太廟裡只失去了仁宗帝后兩座神主,便是將太廟內的列祖列宗的神主偷竊一空,在泰定帝看來,也是一件極微之事。只要不耽誤他在景福、仁壽兩宮飲酒聽歌的兩樁樂事,就是天塌下來,也無暇去管帳的。無如泰定帝雖然不願追問,偏是那些朝廷臣子不肯甘休,早有監察禦史趙成卿、宋本、李嘉賓等,接連上疏,說是太廟神主被竊,完全由太常守衛不謹的緣故,應該將典守之官議罪,以警將來。這奏疏上去,泰定帝置之不理,接著又有廷臣參奏太常禮儀使馬剌,說他身受重任,玩忽職守,理宜治罪。這奏章進呈上去,也不見報,群臣倒也沒有法想,只是紛紛議論,說是朝廷賞罰不明,日後百僚臣工恐怕沒有守法的了。

  那些空議論原也並無影響,只要沒人去理睬它,也就無事了,偏偏那太常禮儀使馬剌本是國家的勳戚,以參知政事兼攝太常禮儀使,他被廷臣參奏了幾次,心內甚為憤恨!雖然泰定帝沒有治他的罪,究竟面上覺著不大好看,因知皇后巴巴罕獨攬大權,就是皇上也要讓她三分,便備了一份重禮,走了內監的門路,送于皇后,請她設法免罪。巴巴罕收了他的禮物,命內臣對馬剌說道:「皇后不但可以使你不受處治,現在左丞出缺,還可以保舉你遷升哩。」

  這話傳了出來,早已沸沸揚揚傳入廷臣耳內,都說馬剌走了皇后的門路,不但免罪,還有升授左丞的希望。這個消息傳出之後,群臣人人錯愕,相顧失色,卻惱動了平章政事張珪,奮然而起道:「小人當道,串通內廷,互相援應,國家紀綱還可問麼?我忝居平章,受國厚恩,此而不言,何以對天地祖宗乎?」

  遂抗疏道:「太常奉守宗社,所責攸歸,今神主被竊,應待罪而反遷官,賞罰不明,紀綱倒置,上何以謝祖靈,下何以懲盜賊。應持以宸斷,嚴核功過,方可報本追遠,黜貪懲邪。」

  這道奏章說得剴切詳明,群臣見了都說張老平章這本上去,皇上總要允准究辦了。哪知這奏上去,仍如石沉大海一般,毫無消息。你道是何緣故?原來張珪的奏章上去,半路上早被皇后巴巴罕趁著泰定帝在景福宮飲酒取樂,命內臣抽將出來送往昭陽院內,自己閱讀一過。見這疏中的言語頗合道理,不禁連連點頭道:「張珪講得不錯!但是我已收了他的禮物,何能治他的罪呢?」

  因此張珪的奏章雖沒批答,馬剌升左丞的事卻取消了。不料此事方過,又有一件事情發生出來,未知發生何事,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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