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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回 敕貴妃姊妹受皇恩 失神主竊盜興太廟(1)


  話說皇后巴巴罕見泰定帝追隨必罕姊妹前往後宮,料知他們已經成就了好事,遂即托詞更衣,也向後宮而來。那泰定帝不料皇后追蹤而至,連宮門也忘記關閉,到了後宮,不由分說,便現出急色兒的行徑,向必罕姊妹求歡。必罕姊妹本來與巴巴罕商議定了,要用美人計捉弄泰定帝,現在見他前來,自然移舟就岸,一拍即合,並沒什麼半推半就的張致。泰定帝于一時之間能得兩個美人任他玩弄,真是得意忘形,快樂到了極點,哪裡還想得到皇后竟會前來。所以一時大意,沒有關閉宮門。

  皇后巴巴罕到了宮內,見必罕正在那裡對著鏡子整理雲鬢,速哥答裡還倚在床前整理衣裙。泰定帝卻坐在床上正要起身,不想皇后巴巴罕匆匆跨入,見了必罕姊妹的神情,早已現出一股驚異之色,連連問道:「你們這是什麼緣故?難道白日裡還脫了衣服睡覺麼?」

  必罕姊妹見問,故意現出不勝驚慌的模樣,一個對著鏡子呆立不動,一個手拈衣帶低首無語。皇后巴巴罕又故意向床上看了一眼,見泰定帝正將禦衣整理停妥,要趿履下床,便趨前一步,把泰定帝攪住道:「好!好!陛下身為一國之主,竟在青天白日強姦一個新喪丈夫的孀婦和一個未出閨門的處女,這是什麼話說呢?況且必罕姊妹都是我的堂妹。她們二人因為國有大典,入宮朝賀,乃是盡那臣妾的職分,陛下如何趁她們更衣的時候竟做出這強暴的行為?倘若姊妹二人回歸家中,被我叔父袞王問明情由,這事如何得了?我叔父的性情最是倔強,他若知道這事,必定要怪我做姊姊的不照料妹妹,倒反串通了陛下捉弄她們了。陛下現在做出這樣事來,倒要想個主意代我洗刷乾淨,免擔這血海干係方好。」

  泰定帝突然之間見皇后走來撞破了好事,面上已覺十分慚愧,如今聽了她滔滔汩汩的一番言語,更覺沒有話說可以回答,直急得汗流滿面,低著頭一句話也講不出來。皇后巴巴罕見泰定帝那種局促的神氣,心內更加得計,便不待他開口,又逼進一步道:「陛下做出了這樣事情,不是默默無言可以了結的。好在現有眾命婦在此,待我去把她們請來,講明此事的始末情由,叫眾命婦做個見證,到得後來事情發覺,被我叔父袞王知道,我就沒有干係了。」

  一面說著,一面舉步向外,要去叫眾命婦前來作證。此時泰定帝被皇后巴巴罕當面發作,弄得如癡如呆,一無主意,像木雕泥塑的神像一般,坐在床上一動也不敢動。

  皇后巴巴罕要去叫眾命婦前來作證,他也不加阻攔。還是必罕和速哥答裡兩人生來伶俐活潑,知道此事萬不能任皇后去叫眾命婦前來作證,姊妹二人不約而同的趕向皇后面前,雙膝跪下,一個抱住了皇后的一條腿,一個牽住了皇后的衣裙,苦苦的哀告道:「臣妾姊妹前來更衣,不料皇上跟蹤而至,天威咫尺,哪敢違背聖命,自取罪戾,只得一任皇上所為,要怎樣就是怎樣。如今已被皇后撞破,只求俯念姊妹之情,不要張揚出去,使我姊妹不能做人。倘蒙皇后鴻恩,免於追究,我姊妹二人願為犬馬,以報大德。如果皇后不肯開恩,定要把這件事情宣揚出去,我姊妹二人也不敢怨恨皇后,但是從此以後醜聲四布,也無面目出外見人,只得三尺白綾了此殘生了。」

  說著,一齊嗚嗚咽咽,跪在皇后面前,不肯起身。皇后被她姊妹纏住,不能動彈,只急得跺腳道:「這事我也知道不能怪你姊妹二人,都是皇上的不是,也並不是我不能寬容你們,一定要出你的醜,唯恐此時若不聲張,後來被袞王查究出來,我也脫不了干係。所以你們雖再三哀求,我實難以應允。」

  說到此處,又要掙扎著出外。必罕和速哥答裡見皇后不肯開恩,更加著急,便回頭向泰定帝說道:「這事是萬歲逼著我姊妹做的,如今我們哀求皇后到如此地步,萬歲因何在一旁坐視,竟不幫助我們央求皇后呢?」

  泰定帝此時心神略定,聽了她姊妹的話,心內方才省悟,便趿著鞋立將起來,對定皇后恭恭敬敬的作了一個揖道:「這事要求皇后恕朕一時之錯,大度包容,不要張揚罷。須知這件事情,倘若傳將開去,非但她們姊妹難以見人,就是朕躬也要為臣民所恥笑的。望你寬洪大量,不要計較罷!」

  說著,嬉皮涎臉的連連作揖,又回轉身來把擱在禦案上的一頂平天冠隨手取過,替皇后巴巴罕載在香雲之上道:「卿如將這樁事情代朕遮掩過去,不至張揚到朝廷上面,朕的皇位情願讓給於你,從此以後一切政權都聽憑卿的意思處斷就是了。」

  巴巴罕用這美人計籠絡泰定帝,原是要竊弄政權的,現在泰定帝滿口答應一切朝政都憑她的意思處斷,已是隨心所欲,如願以償了,但是還怕泰定帝一時事急,雖然當面允許,將來還有反復,便又故意說道:「妾是女流之輩,如何能替代陛下去做皇帝,況且陛下此時因要遮掩這段醜事,不得已出此下策,日後事過情遷,哪裡還肯履行這個條約呢?」

  泰定帝道:「卿可不用疑心,朕既已出言允許,決無翻悔之理。從來說的,一言已出,駟馬難追。就是平常之人也要言而有信,何況朕貴為天子,哪有戲言。卿如不能相信,好在必罕與速哥答裡姊妹都在這裡,朕可當面立誓,叫她二人證盟,日後朕若翻悔,有她姊妹二人作證,朕還能夠不履行條約嗎?」

  一面說,一面對天立誓道:「朕蒙皇后寬洪大量,代為遮掩,從此而後政由皇后,祭則寡人,皇天后土,實鑒此盟,如有翻悔,不得善終。」

  泰定帝立罷了誓,巴巴罕連忙阻止道:「陛下只要實踐所言,不失信用就是了,何用起這重誓呢?」

  一邊說,一邊扶起必罕姊妹道:「你們一雙姊妹,已經皇上臨禦,自然要列入妃嬪之數了,但是你們本是我的堂妹,原系貴戚之親,不比外面選進來的嬪禦,皇上既然抬愛你們,自然要名正言順的冊為貴妃,方才不失體統,否則與普通的妃嬪一樣,豈不使我面上也沒有光彩嗎?」

  泰定帝本來深愛必罕姊妹,早就存了冊立二人為妃之意,唯恐皇后巴巴罕要拈酸吃醋,一時之間不便說出。現在聽得巴巴罕反要自己冊立二人為妃,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忙忙滿口答應道:「她二人原是皇姨之貴,如今入宮侍禦,自與他人不同,朕於明日早朝,便下旨冊立她們姊妹為貴妃便了。」

  巴巴罕見泰定帝事事應允,絕不違拗,自己的心願已償,便也無甚話說,將一天風波立時平靜,便陪同泰定帝,攜帶必罕姊妹仍至前殿,與諸命婦歡呼暢飲。諸命婦哪知就裡,只道皇后與必罕姊妹更衣而來。直待酒筵散後,諸命婦離席謝恩,必罕與速哥答裡也和尋常一樣,隨了請命婦謝了筵,一同退出宮去,回家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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