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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回 拂柳楊花紅粉初度 溫衾暖帳伶官受恩(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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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緬酋來隆濟被擒,當被元帥劉國傑處死,獨妖婦蛇節,一心想著楊賽因不花替她講情,看可以偷生人世否。殊不知國傑一生正直無私,雖見蛇節如此貌美,卻因自己是元帥身份,不便起登私見,並且看見副帥和一般將土都有戀戀不捨的意思,如不早些除去妖孽,但恐弄出事來反為不美,當即喝令左右,將蛇節快快的斬首。蛇節聞道一聲「斬」字,頓時魂不附體,兩眼兒不住滾出淚珠,忙哀求道:「元帥在上,妾身犯重罪,都是被人唆使,蒙格外施恩,無論叫妾做什麼,也願意的。」 旁邊楊賽因不花,倒早已有一百個不忍在肚皮裡,卻不好明說。只見蛇節不住的拿兩隻眉眼兒溜過情來,只好在一旁著急萬分。誰知國傑主意已定,見眾將大家有救護之意,當時大發雷霆,連連的喝刀斧手斬訖報來。刀斧手卻不敢再遲疑了,便拽起蛇節向轅門而走。 蛇節眼淚已嚇得流不出來,面白如灰,四肢綿軟,眾兵丁也覺得元帥忒無情了,這樣一個好端端的美人兒,卻不自己享受,偏要活鮮鮮的殺掉了她,不是怪可憐的麼?把蛇節解至轅門外,卻已軟臥在地上了,不一時元帥催刑的令到,執刑的兵兒向著蛇節揮幾點眼淚道:「美人兒,你好好的走著吧!明年的今天,我們替你燒幾張錢紙,表我們紀念你的情義。你今天不要怪我無情了。」 說著,便橫橫心兒,狠命的揮下一刀去,眼見得眾兵丁圍繞著流淚,卻早有楊副帥的兵士前來,將蛇節的芳屍搭去安埋去了。兵士回帳交令,國傑當即遣將收復餘寇,八百媳婦聞風披靡,也就煙消冰釋了。 國傑上表奏聞朝廷,成宗非常嘉獎,從此便無南征之意。緬王亦歲歲入貢,總算大題小做,收拾殘局。時丞相完澤病故,成宗便任哈喇哈孫繼承相職。朝外事平,宮中又起大患,緣因成宗見朝臣得力,平定四方,自己便偷閒宮中,日夜與眾妃嬪縱酒取樂,各宮妃子,因前斥去西僧,不准在庭中說法,大家都有些兒不慣,就不免嬌嗔啼妒,時時怨著成宗不親近她們。 本來元宮中對於貞操一事,素來不甚注意,成宗雖是知道她們同西僧弄的勾當,卻既斥去在外,久之也就不以為意了。今見眾妃冷落,倒也可憐些兒,乘四野無事,遂與她們歡敘舊情,日夜酒海肉山,鶯聲燕語,眾宮妃各逞己能,取悅聖上,弄得成宗兼顧不暇,不久便弄出病來,寢臥床榻,聲息塞蔽,忙得三宮六院無法措施。明知道此病是酒色過度,藥石不靈,把個皇后伯岳吾氏急得十分厲害,倘成宗一旦有了差遲,眼見次後弘吉刺氏必與自己爭權,那怎麼能了? 原來伯岳吾氏無子,弘吉刺次後有一子名德壽,早立為太子,伯岳吾氏心中怨恨,常常要想弄殺他母子,免異日後顧之憂。唯弘吉刺氏性安簡默,久為成宗所寵愛,也不能奈何得她,獨太子立未久,偶一不慎便染病而死,諒難逃伯岳吾氏之手。弘吉刺氏雖然懷恨著她,卻因她是一個元妃,只提防著暗害自己便了,誰知元妃於心未足,見其從子愛育黎拔力八達在朝中,恐生他變,複遣他移居懷州。 這愛育黎拔力八達是海山的母弟,海山時封懷甯王,出鎮青海,聞知乃弟被皇后所忌,心中似有不悅。又兼前次元妃謀殺太子,已憤恨在心,此時便欲興師反抗,惜乎成宗在世,不敢輕舉妄動,乃暗暗遣人連絡朝廷中一般大臣,作他日幫助之資。時丞相哈刺哈孫與海山甚密,當即暗中叫海山留意。 是年冬天,成宗病勢加甚,氣息微弱,臥床呻吟,眾妃環繞榻前,一個個淚珠朵朵,其中最悲痛得厲害的,要算禦妃奇刺,因她從前是右丞哈托哈的次女,後為成宗選為宮嬪。當西僧穢亂宮廷的時節,她卻不願作那牛馬之事,因此不及捲入漩渦,常居宮禁之中,自歎命薄,好在自抱不凡,不肯與眾妃為伍。一日成宗肅清宮禁,駕臨南院,見氣象與他處不同,清雅光潔,花明柳暗,佈置得十分景致。成宗不禁稱讚道:「同是一地,怎樣此處如此清雅,不知何妃所居?」 侍兒稟道:「此處是奇剌貴人所居。」 成宗道:「難怪有這樣的美景,朕不聞汝等言,幾忘卻美人矣!快快給朕召來。」 當時宮娥去不一時,只見遠遠地揚花拂柳而來,跪在成宗的面前,低低嬌聲言道:「婢子不知聖上駕臨,有失迎接,多所得罪,伏望陛下恕婢子之過,感恩淵海。」 成宗抬頭一望,見她玉質婷婷,品貌翩翩,顰笑如玉環複生,淡嫵如貂嬋在世,聽她輕言小語,餘音娓娓,連忙命侍女扶起,一旁賜坐。奇剌俯首侍立,不敢便坐。成宗見她如此情形,免不得有一番愛憐的意思,當時便止住御駕,不復他遊,是晚就與奇剌同宿,自有一番不同流俗的意味。從此以後,成宗覺得一步也離不開她,成日家在宮中飲酒作樂。正值天下無事,朝野一清,亦不復問政事。 眾妃嬪見聖上如此流連,大家賣動風流,百般嫵媚,弄得成宗招待不暇,一天一天的大病起來。奇剌美人倒覺得罪由己出,見皇上病勢日重,不禁十分的悲哀,此時侍奉臥起,淚汪汪的一句話也談不出來,可憐一個受美人包圍的皇天子,也只好含淚而視。 旁邊皇后伯岳吾氏憤怒道:「聖駕不安,都是你們這些狐媚子興妖作怪。這會還在一旁假慈悲,此地用不著你等,一個個給我滾出去,看聖上不見你們,這病還得好否!」 眾妃嬪一個個踱出宮去,連奇剌也免不得讓她三分。成宗見眾妃一去,美人又離開,不得不怒氣奮發,一煞時寒熱交作,咬牙恨皇后道:「朕在一日,汝總與朕作對,朕也明白汝意了。」 說著忙坐起身子,侍兒慌忙扶持,上諭道:「快宣丞相哈剌哈孫進宮,朕有話吩咐。」 皇后慌忙稟道:「陛下龍體未安,何必如此慌惑,倘有聖諭,異日再得召見,萬望陛下善保龍體。」 她一旁說著話,便也假流下淚來。成宗歎道:「朕病不復望了,朝廷諸事,必須由丞相哈剌哈孫辦理,勿得亂法,卿等共勉之。」 語未畢,氣喘籲呼,少時駕崩。伯岳吾後忙宣心腹大臣安西王阿難答,及諸王明裡帖木兒進宮言道:「現萬歲駕崩,海山同愛育黎拔力八達擁兵在外,必將回朝攝政,恐不利於吾等,為之奈何?」 明裡帖木兒忙答道:「太后宜早設妙計,免後掣肘。依臣愚見,不如明詔立阿難答為帝,太后垂簾聽政,方稱萬全。」 太后側眼望望阿難答,含笑道:「好是卻好,恐廷臣有異議奈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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