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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信巫師拖雷代君 破蔡州完顏亡國(1)


  話說哈達、豐阿拉被蒙古兵困在核心,死戰不得脫身,正在十分危急,幸有部將富察鼎珠率領生力軍,沖入重圍,哈達、豐阿拉方得乘勢殺出。二人雖然得了性命,輜重糧草、器械馬匹,一齊失去。哈達悔恨不已,豐阿拉卻談笑自如,毫不介意,與哈達同入鄧州,反報告金廷,詐稱大捷。百官皆上表慶賀!將民堡城壁,一齊散還鄉社部,說蒙古經此挫折,必定不敢再來了。

  哪知乃是豐阿拉的謊奏,拖雷的人馬,並未回去,窩闊台且由清河縣白波鎮渡河,直抵鄭州,命速不台進取汴京。金廷不料蒙古兵前來,驚駭異常,金主也十分著急!其時汴京的人馬,不及四萬,京城周圍廣闊逾百二十裡,連守城也不能周遍,只得急召哈達、豐阿拉,還救汴京。哈達、豐阿拉奉了詔命,率兵赴汴。拖雷聞知,即以鐵騎三千,追躡金軍之後。金軍回馬來戰,拖雷即行退去,金軍方才啟行,他又追來,把金軍弄得無從休息,只得且戰且走。行抵黃榆店,恰值大風雨,金軍不得進。

  蒙古將速不台又遣兵攔截,金軍前後受敵,頓時大潰。武仙帶了三十騎,先行遁去,楊沃衍等戰歿於陣。哈達見大勢已去,欲與豐阿拉捨命死戰,不料豐阿拉早已逃得不知去向,只得同了部將禪華善突圍而出,奔入鈞州。窩闊台命琨布哈、齊拉袞等,引兵與拖雷會合,直達鈞州城下,並力攻打。城破之後,哈達逃匿在窟室裡面,被蒙古兵搜獲殺死。金將禪華善當城破時,匿於隱僻之處,俟至殺掠稍定,徑赴蒙古營前,大聲喊道:「我乃金將禪華善也,欲見爾主將,面陳事情。」

  蒙古軍將他拿住,往見拖雷。拖雷問他姓名,禪華善道:「我系金忠孝軍統領禪華善,前日戰敗,理應死節,但我若死在亂軍之中,人將說我有負國家,所以等到此時,方才出外,速速將我斬首,以遂我報國之願。」

  拖雷勸他歸降,當加重用,禪華善破口大駡。拖雷大怒,命左右先砍其腳脛,然後戳其面目,割其口舌。禪華善尚噴血叫駡,直至不能出聲,方才氣絕而亡。蒙古諸將,都佩服他的忠義,用馬乳向他的屍首祭祝道:「好男兒!他日再生,當令與我作伴。」

  告祝已畢,將他屍骸,在高原地方,掘坑掩埋。

  那豐阿拉在兵敗之時,便棄了哈達,先行逃走,後被蒙古兵追上,擒了前來,面見拖雷。拖雷也勸他投誠,豐阿拉慨然說道:「我是金國大臣,理宜一死報國,不必多言。」

  拖雷亦將他殺死,金潼關守將納哈塔赫伸,聞得哈達等俱被蒙古所害,遂與潼關守將完顏重喜,引軍而遁。偏將李平,以潼關投降蒙古,蒙古兵長驅直入,追金軍于盧民縣。完顏重喜未曾接戰,早已下馬投誠。蒙古兵斥他不忠之罪,遂即砍下頭來。赫伸隱匿在山谷裡面,也被追兵搜查出來,一刀了帳。蒙古兵進取洛陽,留守薩哈連疽發於背,不能出戰,投濠而死。城中兵民不願降順蒙古,公推巡警使強伸為主,發牌死守。蒙古兵攻城至三月之久,堅不能下,遂即退去。

  金主見汴京危急,只得遣使至蒙古軍前求和。速不台不允乞和,運石炮攻城,晝夜不絕。幸而汴京城地,系五代時周世宗所修築,用虎牢之土,築作牆垣,其堅如鐵,蒙古雖用炮右攻打,亦不能穿。因此曆十六晝夜,內外死傷多至數十萬名,汴城仍未能下。

  窩闊台因離國日久,頗思歸去,乃遣使諭金主速降,且命速不台暫緩攻城。金主遂令戶部侍郎楊居仁,將牛酒並珍寶金銀,出城犒軍,且願入子為質。速不台乃退兵屯於河洛間。金主以曹王鄂和,質於蒙古。金參政喀齊喀,欲以守城為己功,議率百官入賀。有內族名喚思烈的,不以為然,當眾駁斥道:「城下乞盟,春秋所恥,何足言賀。」

  喀齊喀怒道:「社稷不亡,君臣免難,不是可賀之事麼。」

  兩人互相爭執,堅持不下,金主亦不以喀齊喀之言為然,方才罷議。誰知和議剛才成功,又被飛虎軍頭目申福,將寓居客館的蒙古行人唐唐殺死,並及隨從三十余人,蒙古兵又長驅而來。金主此時,無法可施,只得飛檄各處勤王。那武仙自兵敗逃往留山,收集敗兵,數約十萬,奉到勤王之詔,遂即率兵而來。又有鄧州行省完顏思烈、鞏昌統帥完顏仲德也引了人馬,前來救援。不料行至京水,一聲胡哨,蒙古的伏兵四面齊起,金兵大潰而遁,勤王之兵遂絕。

  蒙古汗窩闊台,回國之後,聞得金人背盟殺使,勃然大怒。又親自率兵至居庸關,援應拖雷。忽然發生暴疾,口眼緊閉,昏瞶倒臥,不省人事。扈從的文武諸臣,不勝驚慌!四出延醫,藥石並投,絕無功效,病勢反加沉重,只得召了個巫師,前來卜祝。那巫師焚香禱祝了一會,便倒臥地上,口吐白沫,如豬一般,哼聲不已。停了半晌,忽然目動口張,突然從地上躍起,亂舞亂跳,口內吟哦,舞了一會,當中立定,兩手叉在腰間,怒眉橫目的喝道:「吾乃黑風山神也,爾等見了吾神,何得不敬!」

  諸臣聽了,一齊嚇得面目失色,大家俯伏在地,叩首不已。又聽得巫師高聲說道:「吾神已降,爾等欲問何事?」

  請將忙將窩闊台忽得暴疾,欲求神道降福,使他痊癒的話,陳說一遍。巫師道:「幸哉!幸哉!爾主之病,今日幸遇吾神,尚可挽回。但爾主之病,非藥石可以收效,乃是金國山川之神,深怒蒙古軍馬,到處擄掠,屠殺過慘,屍骨堆積,因此作崇。」

  諸臣請以人民財寶等,往各山川禱祀。巫師又作為神道的口吻道:「罪戾已深,非禱祀所可獲免,必不得已,仗著吾神之大力,由親王代死,方可痊癒。」

  諸臣聽了,不敢答應。窩闊台忽然省悟,在床上索水止渴,神氣之間,似乎清醒了許多。諸臣忙上前問訊。窩闊台道:「剛才有金甲神人,押我去監修山川,須有至親骨肉,前往替代,始能回來,現在並無親人可以替代,這病恐怕沒有指望了。」

  正在說著,忽報拖雷馳來問疾。窩闊台召他入見,言及替代一事。拖雷慨然道:「當日先皇于眾兄弟中,特特的選擇了你,付以大任,從來說的,知子莫若父,你的才德,自然都比我們好,現在只即位了兩年,一件事還沒辦理,如何死得?我曾經說過,忘著時要你提說,睡著時要你喚醒,如果你一病不起,還有誰來提我喚我?況且所有的百姓,誰人能夠管理?便是金人曉得了,也要稱心願意,我出征數年,殺戮甚重,神明降罰,理應殛我,如何罰及哥哥呢?」

  說罷,也不等窩闊台開口,便召巫師入內道:「我願替代主子,你可速去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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