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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滅克烈帖木真施威 殺汪罕太陽汗誇口(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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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知一言未畢,汪罕的頭忽然晃了一晃,目動張口,似乎還他一笑的神氣。太陽汗嚇得魂不附體,大聲叫喊,驚動了他的妻子古兒八速,走出後帳問道:「你為何事如此大驚小怪?」 太陽汗道:「這死人頭,忽然對我發笑,莫非有什麼禍祟,所以驚惶起來。」 古兒八速笑道:「虧你還是個男子,如此膽小,一個死人頭,怕他什麼。我雖是婦女。膽子卻比你大。」 說著,走上前去,把汪罕首級,一手提起,擲於地上,跌得血肉模糊。太陽汗道:「你為什麼將他擲碎?」 古兒八速道:「不但這死人頭不用怕他,便是那滅汪罕的騷韃子,也要將他驅逐了。方顯得我們乃蠻部的威風呢。」 太陽汗被古兒八速所激,便道:「東鄰的騷韃子,滅了克烈部,其志不在小處,他莫非要做皇帝麼?從來說『天無二日,民無二王』放著俺在這裡,哪裡能容得他猖獗,俺當興兵去討伐他。」 說著,舉足將汪罕的首級踏得粉碎,令人拋棄在野外。古兒八速道:「你若興兵滅了韃子,他部中有生得美麗的婦女,可取些回來,好服侍我。」 太陽汗笑道:「那韃子滿身腥膻,衣服黑黯,哪有美麗的婦女?你要她做什麼呢?」 古兒八速道:「韃子的婦女取將回來,將身體洗濯乾淨,命她擠牛馬乳,也還使得的。」 太陽汗道:「這個容易得很,我兵一出,還怕他不滅亡麼?」 夫妻二人,正在說著高興,部下的頭目克薛兀撤卜剌黑,實在聽不過去,便入帳言道:「這樣的海口,休要誇罷。近來郊外的狗吠聲,也帶著噍殺之音,恐非佳兆。那帖木真新滅了汪罕,氣勢正當旺盛,我們只應該厲兵秣馬,靜守待時,乘隙而動,哪裡可以去征伐他呢?」 太陽汗聽了,忿忿的說道:「你膽小如鼠,哪能幹得大事,以我的力量,滅那韃子,還不是馬到成功麼?」 遂不聽克薛兀撤卜剌黑的言語,遣卓忽往汪古部,約他夾擊帖木真道:「我如今要去奪韃子的弓箭,請你前來幫助。」 那汪古部,地近長城,在蒙古的東南,世為金屬。此時的部長是阿剌兀思,接得乃蠻的使人說太陽汗欲聯為右臂,夾攻蒙古,暗中想道:「蒙古與我相近,乃蠻距我甚遠,俗語說的遠水難救近火,我何苦幫助遠處的乃蠻,結怨鄰近的蒙古呢?」 想定了主意,便把卓忽留住。那卓忽還不見機,屢次催促他的回信,惹得阿剌兀思發起怒來,索性縛了卓忽,獻於帖木真,另外備酒六榼,作為贈品。帖木真大喜,厚禮款待來使,贈以馬五百匹,羊五百隻,囑咐來使回去對阿剌兀思說道:「我日後有了天下,必當重酬,倘若有暇,可遣兵會攻乃蠻。」 來使奉命而去。帖木真立即聚集眾將,商議征討乃蠻之事。諸將紛紛議論,各具意見。有的說,乃蠻勢力甚厚,兵力甚強,不可輕敵;有的說,春日馬疲,宜待至秋天方可出兵。 帖木真聽了眾將之言,尚沒回答。忽見幼弟帖木格上前說道:「你們不願意出兵,都是馬疲,我的馬卻很肥壯,如何你們的就會瘦弱呢?況且乃蠻此時既可出兵攻我,我也就可以出兵攻他,難道乃蠻在春天,他的馬就不瘦弱麼?」 這一席話,說得諸將默默無言。別勒古台也在旁說道:「乃蠻自恃國大民眾,妄想奪我弓箭,我們的弓箭被他奪去,還可算是活人麼?大丈夫死也與弓箭俱死,乃蠻發此狂言,欺人太甚,我誓必把他的弓箭奪來,方才出得這口惡氣哩。」 帖木真連連點頭道:「兩弟之言與我意見相同,我當就此出兵,攻取乃蠻。」 遂即整頓甲兵,預備器械,擇日啟行。到了合勒合阿,大閱兵眾,於甲子年四月十六日,祭旗誓師,殺牛宰馬,大犒出征將軍。其時汪古部聞得帖木真出兵,也遣兵來會。遂命忽必來、哲別二人為先鋒,沿克嚕漣河而行,攻入乃蠻境內。 太陽汗聞得帖木真兵來,也會同了蔑裡吉、塔塔兒、斡亦剌、朵爾班、哈答斤、撒爾助各部落,及汪罕的餘眾,前來迎戰。兩軍相遇杭愛山。帖木真的前部,有一小卒騎的白馬忽然鞍轡墮地,馬驚而逸,被乃蠻巡哨的軍隊奪去,獻於太陽汗道:「韃子的馬瘦到如此模樣,膽敢進兵來攻我,也太不自量了。」 太陽汗見這馬,果然瘦弱得很,便對部眾道:「蒙古的馬瘦到這樣地步,我若假作退兵,他必前來追趕,那時他的馬力愈加疲乏,再回兵與他交鋒,必獲大勝。」 部下的頭目火力速八赤聽了,不以為然,便向太陽汗說道:「你的父親亦難赤汗在日,每遇臨陣,只有前進,從未以馬尾向人。你今做了部長,這樣懼怕敵人,倒不如今你的妻子前來,比你還有些勇氣呢。」 太陽汗的兒子屈曲律,也笑著說道:「我父親竟和婦人一般,見了蒙古人便要退兵,真正可笑!」 太陽汗被兩人一番譏笑,直氣得鬍鬚倒豎,面紅耳赤,遂命進兵。那帖木真領兵到來,多人上前獻計道:「我們兵少遠來,宜用計以惑敵人之心,可於夜間多設烽火,太陽汗生性懦怯,必然驚疑。其主心志既被搖惑,部下也就不能一致,我再乘其不備,出奇兵擊之,敵人雖眾,不難破了。」 帖木真深然其言,命合撒兒管領中軍,自己率領前軍,夜間在各處設立烽火,連接不斷。 太陽汗登高瞭望,果然吃驚道:「誰說蒙古人少,點的火如天上密星一般,那軍馬已塞滿山谷了。」 正在驚疑之際,只見敵軍的前隊,已經移動,隊伍嚴整異常,刀槍如雪,耀日生輝,旌旗飄揚,目迷五色。太陽汗禁不住歎道:「怪不得汪罕被他所滅,這帖木真名不虛傳,煞是厲害呢。」 言還未畢,只聽得一聲呐喊,蒙古的人馬,已翻翻滾滾,如排山倒海的殺向前來。乃蠻的前哨人馬,也齊出迎敵。兩下裡正在爭持,又聽得鼓角齊鳴,蒙古陣中,又擁出一隊弓箭手,向乃蠻的人馬亂放亂射。那箭如飛蝗一般,四下飛舞,乃蠻兵被射得紛紛落馬。太陽汗見了,愈加驚惶,慌得手足無措。忽然背後閃出一人,高聲說道:「太陽汗,快快退後,帖木真部下的弓箭手,向來是有名的,箭無虛發,射中人身,不是洞胸,便是貫腦的。」 太陽汗看這人時,乃是劄木合。原來劄木合在汪罕敗亡的時候,已經投奔乃蠻。他本是個反復無常之人,目擊蒙古軍隊,來勢勇猛,太陽汗畏葸無能,料知乃蠻部必為帖木真所敗,所以叫太陽汗退走,好讓蒙古軍乘勢追殺,以為自己歸附帖木真的地步。 那太陽汗聽得劄木合之言,更是心驚膽戰,忙的率了部下,向西奔馳。試想,太陽汗是軍中的主帥,主帥忽然奔逃,軍士們還能與敵人爭持麼?頓時軍心散亂,齊向後退。帖木真揮兵追擊,直殺得乃蠻的人馬,七零八落,方才收兵。太陽汗也收集了敗殘人馬,在納忽山崖,安營紮寨。 到了夜間,正要安睡,忽聽得帖木真營中,鼓角齊鳴。太陽汗連忙出視。只見火光燭天,恐怕前來劫營,忙令軍中嚴裝以待。及至各軍挺戈整轡,預備廝殺,帖木真那邊的火光,又已盡息,鼓角聲也聽不見了。太陽汗又欲解甲歸寢,誰知剛一轉身,敵營內的火光,又複明亮,鼓角聲又起來了。太陽汗只得仍舊回身,準備迎敵。哪知敵營又複寂然不聞聲息了。這樣的忽起忽息,把太陽汗弄得驚疑不定,全營擾亂了一夜,片刻也未能合眼。天色剛才黎明,忽報帖木真已率軍出戰。 太陽汗忙與劄木合登山瞭望,見敵軍前隊,排著四員大將,勇糾糾,氣昂昂,十分威武,便向劄木合問道:「這四個是什麼人?」 劄木合道:「這是帖木真用人肉養豢的四條狗,都生得銅額鑿齒,錐舌鐵心,用鈈刀做馬鞭,飲露吸風,上陣臨敵,只想噬人,平日用鐵索拴著,今天解了鐵索,放他們出外,早已歡忻跳躍。要想搏人而噬了。這四條狗的名字,一個叫忽必來,一個叫哲別,一個叫折裡麥,一個叫速不台,須要小心防著他們。」 太陽汗道:「果有這樣事麼?我應該離他遠些。」 遂即走上數層立著。又問道:「那後來的人馬,好似吃飽了乳的馬駒,繞著他母親跳躍的是誰呢?」 劄木合道:「這便是專殺有刀槍在手的男子、還有剝脫衣服的額魯特、忙忽惕兩人。」 太陽汗道:「既是這樣,也是不可近的,應該離他遠些。」 遂又走上幾層山嵐。舉目看時,又見一員勇將,氣焰逼人,威風凜凜,便又問道:「那陣中立著如饑鷹攫食的是什麼人?」 未知劄木合如何回答,且聽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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