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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劫佳人聯成姻眷 發嬌嗔追回叛徒(2)


  正在想著,塔塔兒人已是攔住馬頭,邀他入席飲酒,也速該生性粗豪,又因走得腹中饑餓,正思打尖充饑。見塔塔兒人殷勤款待,便不問好歹,下馬入席,酣飲了一場,方才起身道謝,跨馬而歸。行在路上,已覺得頭目昏眩,腹中隱隱作痛,料知中了塔塔兒人的暗算,連忙趕回帳中,腹內更覺絞痛異常,醫藥無效。

  到了第三日上,自知不妙,便喚族人蒙力克入帳,向他說道:「我歸途自不小心,被塔塔兒下毒謀害,萬無生理。我子年皆幼小,帖木真又在德薛禪家中做女婿,你父察刺哈老人十分忠誠,現在你也要學著你的父親,照應我的家屬。目前最要緊的事情,是到德薛禪家,將帖木真領回。」

  蒙力克聽了,連聲答應,趕到德薛禪家,同了帖木真回來。等著帖木真到來,也速該早已死去。訶額侖正在悲傷,見了帖木真更加哀苦!母子二人抱頭大哭。蒙力克上前相勸道:「人死不能複生,徒哭無益,此時料理喪葬之事最為緊要。」

  訶額侖母子方才住了哭。把也速該安葬已畢,訶額侖空幃獨處,撫養兒女形影相弔,好不淒涼。所有族人都欺她孤寡,不來理采。只有蒙力克和他父親察刺哈老人,念著也速該臨終托孤之言,加意照拂。訶額侖母子也感激他的恩義,說他父子二人忠誠可靠,不負所托。

  其時俺巴該的子孫甚是興盛,族類滋蕃,自成部落,稱作泰赤烏部。當也速該在日,還受他的統轄,遇著祭祀大典,彼此都登堂稱觴,並無界限。也速該死後,遇著春祭,訶額侖母子到遲一步,便大遭呵斥,趕逐出外,祭餘分派胙肉,也除去她們這一份,並不派給。訶額侖見了這般情形,禁不住憤怒起來道:「也速該雖死,我還有兒子呢!怎麼祭祀的胙肉也不分給我,不是明明的欺侮我孤兒寡婦麼?現在已是這般冷落情形,將來起營的時候,不招呼我們的日子還有呢!」

  原來蒙古人皆逐水草而居,常常遷移,謂之起營,所以訶額侖這樣說法。誰知這話傳入泰赤烏部,俺巴該還有兩個妻妾存在,便對部眾說道:「訶額侖太覺自大了,我們祭祀,總要請她麼?以後我們自做我們的事情,休要去理她母子,看她母子有什麼法兒來對待我們。」

  從此以後,泰赤烏部與訶額侖母子生了意見,便在暗中作弄,挑唆也速該的族人和她分離。眾族人見訶額侖母子孤苦伶仃,帖木真又複年幼無知,料想沒有後望。加以泰赤烏部十分興旺,又在暗中籠絡他們,因此族人都棄了訶額侖母子,歸附泰赤烏部。

  內中有哈不勒汗的小兒子,名喚脫朵延,論輩分要比帖木真長起兩輩,應該他為叔祖。也速該在的時候很加信任,也受了泰赤烏部的羈糜,要率眾而去。帖木真知道這事,忙去挽留,甚至泣下,脫朵延只是不從。察刺哈老人也趕了來說道:「你是帖木真的尊長,平日又受到他家的信託,如何走得?你若去了,部下的人更加搖動,勢必盡行背叛,不可收拾。你須念著也速該的情義,扶助帖木真成人,保全他這部落才是道理。」

  脫朵延道:「她們母子已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我還留在此做什麼呢?」

  察刺哈老人見他不肯聽從,不覺發起急來,牽著他的衣袂不放他走。脫朵延不能脫身,竟取了一杆長槍,對著察刺哈老人奮力刺去。察刺哈老人連忙躲閃,背上已中一槍,負痛逃歸。脫朵延領了部眾,竟自去了。

  帖木真因察刺哈老人中了一槍,未知傷痕輕重,急急趕去看視。察刺哈老人臥在榻上,見了帖本真,泫然出涕道:「你父去世未久,各親族大半棄你叛去。脫朵延乃是你的尊長,他若去了,人心更加搖動,恐要盡行叛離。我受了槍傷,死不足惜,只你母子孤苦無依,如何是好?」

  說到這裡,已是語不成聲,淚如雨下。帖木真見了這般情形,心內更加淒慘,掩面號泣而出,奔入帳中,把所有事情帶哭帶說告知訶額侖。訶額侖聽了,忍不住柳眉倒豎,鳳目圓睜,大發嬌嗔道:「脫朵延欺人太甚,我雖是個婦女,現有許多兒子,難道不能發家,他竟這樣決絕麼?倘若不去追趕,聽其自由,餘存的部眾,相率效尤,我母子還能存活麼?」

  當下愈說愈怒,跑出帳來,召集了未去的部眾,還存數十個人。訶額侖用言語激勵了一番,命他們同去追趕叛人,自己也跨了馬,持著一杆大纛,帶了帖木真在後押隊,並叫從人掮了她的長槍,預備廝殺,沿路趕將上去。脫朵延正攜了族眾,在前行走。訶額侖見了拍馬上前,展啟珠喉,嬌聲叱道:「叛眾聽著,你們平日在我部下,受我豢養,並沒虧待你們,如何受了外人的蠱惑舍我他去?自問良心,可過得去麼?」

  那些人正在行走之時,不意訶額侖突然趕來,聽了她的嬌聲叱斥,一齊驚愕起來。訶額侖又指著脫朵延道:「你是我們的尊長,我夫在日不曾薄待了你,我母子孤苦伶仃,全要仗你扶持,別人要去,你也應該勸阻,如何率了部眾首先叛離?如此行為何以對先人於地下?」

  脫朵延受了訶額侖的責備,理屈詞窮,無言可答,只得拍馬奔走。那些部眾也就跟著他而行。訶額侖大怒起來,向從人手內取過長槍,沖入叛人隊中,將槍桿一橫,攔下了一半,高聲喝道:「你們休走,與我拼個三回五合,如能勝得我手中的槍,方准前去。」

  那些人素來沒見訶額侖有這樣的膽力,只道她精通武藝,平常無事,並不施展,到得此時方才獻出技藝來,因此嚇得面面相覷,不敢動彈。訶額侖見他們心下疑懼,又用好言撫慰道:「我知道叔伯兄弟們素有忠心,並無背我母子而去的意思,不過一時之間為脫朵延所惑,並非真個要去。須知我母子現在雖然窮蹙,但終有翻身之日,你們不念我先夫的情誼,也應憐念我母子數人,效力數年。待我兒子長成,或能重新振起基業,將來報答你們的日子很長呢!」

  一面說著,一面又命帖木真下馬跪在地上,向他們哭拜。叛眾見了,不由得軟了心腸,連忙答禮,齊聲說道:「願效死力。」

  訶額侖母子將這一半人帶了回來。從此耐勞忍苦,勤儉作家,度那歲月。帖木真雖然十分長成,究竟年紀尚輕,頑皮之心未退,每日裡同了弟妹出外戲嬉。這日,帖木真、合撒兒和異母兄弟別勒古台三個人一同在河邊釣魚。帖木真剛一垂綸,就得了一個金色鯉魚,歡喜得什麼似的!別勒古台見了十分眼熱,便跑來搶了去。帖木真大怒!彎弓搭箭,向別勒古台射去。未知別勒古台性命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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