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歷史演義 > 元史演義 | 上頁 下頁 |
第三十五回 德報德上官樸免禍(3) |
|
誠曰:「幽明無二理也。」 又問:「地獄之說,果有之乎?」 二女曰:「俱在人世。」 誠曰:「然則十八重之語何說?」 二女子曰:「此特論其理耳。夫人于眼所見,耳所聞,鼻所嗅,舌所味,身所觸,意所思處,為六根界;色、聲、香、味、觸、法,為六塵界;眼識色為眼識界,耳聞聲為耳識界,並鼻識界、舌識界、身識界、意識界,為六識界,總為十八界,夫十八界,即十八重也。釋氏以心即佛,妄為業,皆目前者也。使六根、六塵、六識,不得其所,即地獄耳。」 誠曰:「然則長人土伯,皆為寓言,爛土雷淵,俱無實地,前此之言地獄者,不皆謬乎?」 二女子曰:「地獄之理,為中人而言,若窮凶極惡者,生前十八界,俱得其所,沒後始用業風團結,成種種形狀,受無量布苦,蓋不如是,不足蔽其辜。」 誠大喜曰:「地獄乃不常有,而亦不常無,所謂無常也。」 又問:「二卿主者為誰?」 二女曰:「女子最重者守貞,一有不貞,則無處而非約束。妾二人貞魂,獨往獨來,即阿姆坤英夫人,亦不拘也。」 誠曰:「二卿樂生乎?樂死乎?二女曰:「生來死往,豈有往而不來之理?然與其不順而生,寧死而得其安也。」 誠笑曰:「二卿甚樂其死,能攜吾一遊乎?」 二女曰:「然則君好死而惡生也。」 誠笑曰:「不然,卿輩芳澤伊邇,猶之購十二金釵圖,作一銷魂窟,寧不春宵一刻千金值乎?」 二女子掩口笑曰:「郎君辭褻矣,幽魅之氣,不足以奉巾櫛,將報君者,反害君矣,願訂文字交結再生緣,可也?」 誠聞言,爽然若失,斂容起敬曰:「料得也應憐宋玉。」 二女齊聲曰:「肯教容易見文君?」 既而曰:「今夕之遇,不可無詞,以記其事。」 紫綃女子沈琇琴遂首唱雲: 羅襪無塵悄訪君,西窗剪燭共論文。 癡情縱有高唐夢,不作巫山一段雲。 綠衣女子倩桃亦雲: 夜雨春郊點翠鈿,短歌唱罷冥冥天。 感君高誼托華表,化鶴來歸訂夙緣。 上官誠細味詩詞,悵然久之,亦奮筆書雲: 良宵大好入芳叢,金屋徒勞撇夢中。 絳雪丹燒猶有待,元霜臼搗竟何功? 鞋尖彩鳳雙飛紫,袖底鴛鴦一撚紅。 咫尺藍橋增惆悵,偏將別恨惱文通。 二女子歎曰:「郎君情深,見於辭矣!然宜自保重,郎君固非紅樓選夢者流,而妾輩亦非紫陌尋春者比。姊娣勉為之,則嬴台月暗,雙鳳可乘,銅雀春深,二喬重鎖。妾與郎君,未必無人面桃花相映紅時也!」 歎息一會,時曉雞三唱,逡巡辭去。上官誠於邑者累日,忽一日見王四,引持黑索者數輩,洶洶而入。誠方欲問之,不由分說,將鐵繩系頸而去。誠如聞青天霹靂,倉皇失措,隨至州署問之,始知為王四所告。蓋王四所投汪姓,名向瑤,巨富而有二女。一夕二女忽失去,汪治家,方嚴有法,婢僕不敢犯,自思並非私奔,決有妖異,即鳴於官。 高唐州刺史准案緝訪,汪歸家亦懸金賞購,四出密捕,正值王四投入,暗思行刺時見上官誠書室中,倏有二女子,適從何來?非汪女而誰?乃言于汪,且出首告訐,將誠拘至,而刺史素重上官昆仲之為人,取鄰里保結,俱無證驗。王四所言,俱屬夢夢。上官誠始將王四叛主行刺詐陷等情呈上,刺史大怒,將王四滿杖,囚於獄中,並責汪向瑤擅收叛奴,妄聽誣扳,上官誠始得無事。 且說汪向瑤素尚任俠,交遊甚廣,見刺史推尊上官,於已多不禮,遂大忿恨,日夜與俠客輩出謀,思相報復,無何?而二女得于上官誠別墅莊戶鄭氏之家,先是某日有一女覡,冒雨入汪之門,向瑤唾駡之,女覡有幻術,恚而攝去其女,寄于鄭,鄭懼禍出首,而覡已逃去,二女得歸。汪向瑤曰:「欲控上官氏,不患無辭矣。上官誠家世長厚,亦慮為莊戶所累,難免株連。聞其兄朴,已為遼陽鎮參軍,將往省之,以避此案。繼聞勞山敗績,逮京問罪,訛傳者遂言已坐覆軍極刑,家屬發邊衛安置。」 上官誠大驚,方欲逃去,既而曰:「嫂不可棄也!」 乃與嫂商議,買舟直竄淮南。刑氏聞言,不勝惶恐,僕役聞之,一齊散去。上官誠曰:「事急矣!且去聊城舅氏家少避,再行不遲,」 正欲起身,忽見一人飛馬而至,誠暗思:必軍官也。 其人下馬,皇遽直入曰:「某碭山方連茹也,感上官先生,代任得歸,母病全愈,今聞被陷,家屬豈可坐以待罪?」 上官誠急問何策,方連茹曰:「今日惟投宋一計可免,某亦有心久矣!」 故連夜由間道八百餘裡至府,略酬前日信義。上官誠急喚家人,多半逃盡,惟老僕王安居應聲而入,命收拾細軟物件,雇車乘馬,並刑氏嫂,直達徐州濠梁,由江右而去。卻說上官朴消息,聞其放歸,急遣安居至故里待之,恰好相遇,上官樸始知別後情事,亦以元室不獲大用,主僕二人,一同歸宋,至翔龍府,則家屬已由方連茹安置停妥。上官誠已知樂昌縣,方連茹亦任連州州判,二人相見,促膝談心,以為士遇知已死也。 數日後引見涪陵王,涪陵王亦重其人,命判府事。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